面对她次次退后,他反而毫不避讳自己的企图。
她眉心紧蹙,胸口起伏不定,终究是难以应对一个近似无赖的男人,而且是软硬不吃的。那一张完美阴柔的笑脸,毫无破绽。
“迟欢,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买过你,你不必像以前一样忍着。”
你不必像以前一样。
他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不知为何戳进了她心口最深的地方。
已经不同了,她想要的喜欢的,都不必再忍,他能给她的岂止是几瓶喜欢的香水?可是这一切却是他离开她换来的。
“谢谢,不用了。”
她点头,礼貌。唇有些发干。
话落,他手不自觉用了力,捏疼了她,削薄的唇也有些干涩。
“是不是只要是现在的我给你的,你都不要?迟欢,你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如你的意。”
低哑分不清语调的深浅,他一闪而过的幽光淡淡微黯,强行拉着她进了店里,指着那一柜子的晶莹剔透的瓶子低声发话:“所有的,全要一样。”
丝芙兰的店员动作很快,虽然眼里露出几抹迟疑和诧异,还是每一样都仔仔细细的打了包,恭敬的送到了顾方西的手里。
“给你,够不够?”
眯着狭长眉眼,凌凌包裹着一抹深到极处的微寒与深切的灼热,他凝着她,看她一脸木然平淡的表情,静到骨子里的安静,然后,她盯着他,直勾勾的,嘴角淡淡的微笑,礼貌的点头:“谢谢,顾总的大手笔,您放心,我会物尽其用。”
一大袋的她拎着就走,步伐有些踉跄艰难,他忽然全身冷了下来,脚底寒气逼人,跟着上前想帮她,可她躲过去,看也不回头看他,礼貌而温柔的道:“顾总,您想送我的东西我已经接受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还是您想再要回去?”
他咽了咽,喉咙一阵酸疼。他想说不是的,她曾经想要的,他都想给她,可他不知怎么的让一切都变了味,他明明是心疼她,心疼当年她的忍耐,她的言不由衷,可是到了头却又让自己举步艰难。
“我只是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眉眼酸疼,顾方西手不自觉死死的攥着,怔怔的站在那儿,挺拔修长,几簇黑发凌乱的垂在饱满的额头,黑色的衣裤,如黑暗冷藏的极致性感神秘,俊美雕刻的五官里那双魅惑阴柔的眼眸藏着隐约不可见的,空寂。
爱情或者婚姻中的报复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让自己过得好些,甚至比他更好些,更快乐些,也许才是最深的报复。——迟欢札记
薄薄漫过的声息,迟欢一个单薄的身影径自拉着大袋子走着,终究没有听见。
他敛下面对她微翘性感的唇,淡到极致的立在那儿,她明明脚步蹒跚踉跄却总是习惯难过的时候走得那么快,那么急,习惯着执拗到不让任何人先一步所伤,让他顾方西总是来不及去解释。
“我只是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明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他记得,可他想,她也许已经不想再记得了,这四年间他拼命当做最后赎救追忆的日子,她已然扔的远了,他却死死的在不堪重负的梦里纪念一遍又一遍。
傻气吗,他揉着作疼的额头,薄唇微凉的紧抿,冷凝的气息在他四周蔓延。
顾方西,你的确够傻气,从前一念之差丢弃的,如今再傻也只能自欺欺人的求她回来。他想自己不是不明白如今他们的处境,只是不死心罢了,欺骗自己还能重来的不死心,仅此而已,于愿足矣。
苏暖暖碰到迟欢就在这巴黎绿树成荫的街头。
那天白云浅日,气温不温不火,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彼此都擦肩而过。
而她,身体有些发虚,脚步略略虚浮,却还是只看见了那一个和自己一样黑发的女人安静的拉着一个拖地的大袋子,上面还有“丝芙兰”三个烫金大字。画面是诡异的,表情是宁静的,苏暖暖看见那个单薄的背影前那张淡淡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永远不会消失。
就算是如此不堪的走在巴黎的碎石路上,那个穿墨绿色T恤白色休闲裤的女人还是不由让她心里莫名被震住了一把,怔怔的,像是内心深处不可名状的触碰,她鬼使神差的走进她,语气很轻的对她说:“嗨,需要帮助吗?”
可话音刚落,她下腹骤然一疼,眼前一黑,密密麻麻的黑点,一瞬间便厥了过去。迟欢只来得及接住她,那个说要帮自己的女人,却倒在了自己的脚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