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太后生辰
晨起的时候长安起雾了。有朝阳破云而出，云水阁西窗边茉莉花上犹带晨露，绿叶白花相称着十分好看。
碧月服侍承懿洗漱的时候顺手用金蛟剪咔嚓咔嚓剪下了些茉莉簪在承懿鬓边。承懿今日挽了个双刀髻，额前点点碎发显得元气满满很可爱。一身①月白色绣玉兰的薄衫子显得整个人十分清新。承懿左右瞧了瞧自己的妆容笑着对碧月道：“好看吗？”
碧月笑着道：“好看好看！娘娘最好看了！”
叶席煜打起帘子，承懿恰好回过头望着叶席煜。叶席煜仔细瞧了瞧承懿，承懿明媚的笑着对叶席煜道：“好看吗？”
叶席温柔的笑了笑道：“好看。”
承懿低头羞涩的笑了笑道：“你想好送什么皇祖母没有？”
叶席煜点了点头道：“无论送什么，有心最重要。”承懿对叶席煜道：“那我要是给皇祖母煮碗面，你会不会嫌弃我丢你的脸？”’
叶席煜望着承懿道：“愿为夫君与祖母洗手作羹汤的王妃。这样贤淑的王妃，本王千金难求。”承懿笑了笑道：“那走吧。先进宫去。”
叶席煜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行。”
承懿问道：“为什么？”
叶席煜沉吟片刻道：“舒侧妃还没好。”承懿撇了撇嘴，只是应了一声，心底到底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叶席煜察觉到了承懿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对三宝道：“三宝，去催一催舒侧妃。问她还有多久才好。”
三宝点了点头刚准备出去问便见舒亦涵身着一身晚礼服走了进来。三宝看的眼睛都直了。
舒亦涵还没进门便喊道：“王爷，妾身准备好了。”
承懿看了眼舒亦涵的衣服便觉得没眼看，她想过舒亦涵会以无数种着装出现在宴会上，却没想到，她居然穿着一身奶灰色薄纱做成的长袖纱裙，上面坠着各色手工攒在一起的花朵。整个脖子一圈只露出来锁骨一点，算不上暴露，反而叫人觉得眼前一亮。她头发绾成一个发髻，上面带着一个皇冠样式的②银梳篦。耳朵上是一对银色的耳钉装饰，耳钉上有颗③水晶装饰在上头，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今日用炭笔兑了水特意画了眼线，所以显得眼睛更大和有神了。
承懿这一身与舒亦涵这身比起来相反倒是有些失色了。叶席煜对此只是多看了两眼。舒亦涵想上前挽着叶席煜的手先行一步。却被叶席煜提前开口，他对舒亦涵道：“侧妃先走吧。”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对叶席煜道：“好。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先去了。”
叶席煜看着舒亦涵走远了这才主动拉起了承懿的手道：“走吧。”承懿轻笑出声，看着舒亦涵走远了他才肯牵着她的手，明明她才是正室夫人，却搞得像叶席煜和承懿在偷情一样。不过，她喜欢这种叶席煜牵着她手的感觉。
车轮滚滚朝宫门而去，还没到门前便能听见车马喧嚣的声音。今日太后生辰，来的不仅有王公贵族，还有朝廷大臣。一方面是替太后贺寿，另一方面也是太后想在世家小姐里头替叶如风选个王妃出来。
世家小姐们与叶如风都被皇后身边的宫女玉珠带去了御花园。承懿望着叶席煜道：“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叶席煜瞥了眼承懿道：“去做什么？王妃是想替本王再物色个妾室么？”
叶席煜要说不说承懿还意识不到，她一听叶席煜在这么说一把搂住叶席煜的手臂鼓着腮帮子望着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去看母妃比较合适。”
叶席煜失笑，轻轻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然后承懿挽着叶席煜的手就往合欢宫去了。可惜承懿与叶席煜扑了个空，太后生辰宴是太后和敏妃主要打理。所以敏妃今日很忙。二人见到敏妃的时候已经是在午后快开宴的时候了。
小黄门正在喊着各位王爷送了什么东西给太后，忽然便喊道了叶席煜的名字：“献王 送，松鹤延年画一幅。”
太后听着小黄门说的话笑着道：“松鹤延年？把画儿给哀家瞧瞧。”小黄门应声将画递了上去。然后徐徐展开在太后眼前。
画上背景是云如缭绕的山峰，太阳映照在后面。山峰边是两颗十分松树，松树间栖息着仙鹤。看得出画虽然不是出自名师之手却是十分用心的。
太后笑着道：“这是席煜自己画的？”
叶席煜微一颔首道：“孙儿愚钝，想着寻常金银玉石皇祖母肯定是不缺的，又是在想不出来送什么好，于是只好自己作了一幅画送给皇祖母。”
太后十分满意的笑了笑道：“煜儿这幅画皇祖母很是喜欢。”说着便对身边的妙春道：“妙春，吩咐如意馆的人将这幅画裱起来，然后挂在哀家的殿内。”
叶席煜笑着入座了。承懿用手肘捅了捅他道：“等会儿我去御膳房，你替我拖一会儿。”说着，她可怜兮兮的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瞧着叶席煜。
叶席煜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快去快回。”
承懿点了点头连忙往御膳房去了。
坐在叶席煜与承懿对面的舒亦涵正打着蝶戏花的缂丝苏绣扇面象牙柄，她看见承懿往御膳房去，便也跟着去了。
承懿站在御膳房内，她对碧月道：“你去找人把，青菜，胡萝卜，菠菜这几样东西捣成汁。然后再把面粉分开与各色汁和成面团，懂了么？”
碧月点了点头。门外舒亦涵暗地里看着承懿的动作。她微眯了下眼，眼底藏了几分算计与阴谋。然后转身去了御药房。
承懿是要做一碗彩色的寿面，等碧月替她和好面团后，她将这些拉好然后丢进水里煮沸等着捞起来。
寿面的底汤是乌鸡熬成的。承懿将煮熟的面条捞起来后然后点缀好已经捞起来的小青菜然后放上用③胡萝卜刻成的“福寿安康”四字。
承懿煮完面条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痛，便让碧月带着她去方便了。等到她重新端着寿面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已经酒过三巡了。
她端着红漆托盘里的寿面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承懿来迟了。”
太后望着承懿这才发现方才承懿不在，她对承懿笑道：“承懿啊，你那托盘里端的是什么？”
承懿笑着道：“是承懿，亲手替太后娘娘煮的寿面。承懿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每次承懿生辰，母亲都会吩咐紫苏姐姐替承懿煮一碗寿面。说是脸即面，“脸长即面长”，寓意着福寿延绵的意思。所以承懿做了碗寿面，祝愿太后娘娘福寿绵绵。”
殿下的秦昭仪一听此话掩袖讥笑道：“王妃身份尊贵，怎么能自降身份亲自下厨去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
敏妃望着秦昭仪道：“昭仪这话便错了，女训有云，女子出嫁从夫之后，便应当在夫家侍奉好夫君与家人。这若是按照民间的辈分算起来，太后也算是王妃是祖母了。侍奉祖母本就是王妃应当做的事情，又何来自降身份一说呢？”
秦昭仪撇了撇嘴，然后便抿了下嘴不管敏妃了。
太后望着承懿十分满意的笑道：“今天这么多人给哀家送礼，可哀家最喜欢的却是承懿这份心意。”
承懿柔柔笑道：“那太后娘娘要不要尝尝承懿煮的寿面？”
太后对妙春道：“妙春，还不快端上来。”妙春连忙应了一声，将面条端了上来。坐在底下的舒亦涵轻笑了一声望着妙春端的一碗面。
太后尝过后赞道：“承懿这碗寿面真的有心了。快些入座吧。”
承懿笑着坐下了。皇后忽然提议道：“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好不容易这么热闹。光看歌舞岂不是有些无趣。本宫提议，不如各位抓阄献艺如何？若是没有的，罚酒三杯以示惩罚！”
庆和公主听了这个提议连忙拍手叫好道：“我觉得母后这个提议好！庆和也想看看呢！”
承懿笑道：“好啊，既然皇后娘娘与公主都十分有兴趣，那承懿也奉陪好啦。”
叶席煜望着承懿轻笑了下，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与深情。
太后见众人十分有兴致便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有兴致，那便由庆和这丫头主持吧。”
庆和公主听了笑道：“那庆和便多谢皇祖母啦！”
太后笑了笑便让庆和公主下去准备了。
这时候承懿忽然扯了扯叶席煜的袖子道：“等下要是我不会的怎么办……”叶席煜失笑，他对承懿道：“方才也不知是谁说，奉陪的。怎么，还没开始王妃便怕了？”
承懿噘着嘴对叶席煜道：“王爷~”
叶席煜笑着拍了下承懿的手道：“好了，本王等下帮你就是了。”承懿听了这话才放心下来。
庆和很快便写好了纸条。她思虑了片刻道：“先选谁呢？”扫视了一眼底下的宾客于是道：“舒侧妃！”
舒亦涵有些惊讶的望着庆和，她没想到居然先点的是她。
注：①月白色是指淡蓝色，并非是白色。
②梳篦指的是梳子
③胡萝卜从汉朝开始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