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生低眉瑟瑟嗦嗦的走进了屋子里跪在地上。碧月看了荣生一眼道:“荣生,你自己说,你瞧见了什么?可千万莫叫人威胁了去!”言毕,话尾还特意抬高了几分声调。
荣生抬头看了眼叶席煜对他道:“小……小人那日在巡查的时候瞧见侧妃推了……王妃娘娘……”
舒亦涵一听此话连忙打断道:“王爷,求王爷相信妾身,妾身没有。妾身与王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害王妃娘娘啊!”此刻舒亦涵声泪俱下的样子倒是让承懿想起来自己曾经在现代泼舒依依的咖啡的时候。视频被舒依依找人录下来,视频里的舒依依也是一样的委屈巴巴,说承懿不该做出那档子事儿,还不听她劝解。自己一朵盛世白莲的模样,承懿恶人做尽。
承懿心底不屑的轻笑了下,叶席煜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舒亦涵。
叶席煜片刻后才开了口,却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舒亦涵一眼道:“传本王旨意,侧妃意欲谋害王妃……”
“敏妃娘娘旨意到——”还没等叶席煜开口说完话便被张妈妈打断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妈妈那里。张妈妈是王府的管事妈妈,是当初叶席煜被皇上册封为王爷时敏妃从宫里挑出来替他打理王府事物的。敏妃从叶席煜婚后便在没插手过献王府的事儿了,张妈妈也只在一旁协助承懿打理。这次忽然让人传旨,那必定是出了大事儿。
张妈妈打起水晶珠帘跨进了屋子,她朝叶席煜行了个礼。承懿打量了张妈妈一眼,是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倒是个慈眉善目的模样。
叶席煜望着张妈妈问道:“张妈妈?母妃有什么事儿吗?”
张妈妈微微一笑理智分析道:“敏妃娘娘前几日听说王妃娘娘落水了,还觉得十分奇怪,这王府里的守卫向来森严,王妃娘娘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落水了呢?这想来想去,那便只能是人为了。因着这个疑问,娘娘暗地里派人追查了一番,这便查到了……”说着,张妈妈顿了顿,她将目光投到了舒亦涵身上。
舒亦涵但觉背后一凉,她心里的石头忽然就提了起来。没敢说话。张妈妈嘴角的笑意逐渐凝住对叶席煜道:“舒侧妃身上。”
张妈妈看见荣生正跪在地上对叶席煜道:“既然荣生在这儿,那想必王爷也已经知道了。敏妃娘娘说了,王爷向来心软。只是这谋害主母的罪名实在是大,又知晓王爷的性子。怕王爷两边为难。那便由她来做这个恶人。”
叶席煜沉吟片刻后问道:“母妃是怎么说的。”
张妈妈望着舒亦涵道:“娘娘说到底是王爷的侧妃。这般不懂事,实在叫人觉得失望。便罚侧妃每日进宫跪在奉安殿的佛祖前替王妃斋戒诵经祈福,直到王妃娘娘身子痊愈。”
按照大燕律,女子善妒轻则送返还家,重则休妻。敏妃这个惩罚对于舒亦涵来说已经算是很轻的了。而且敏妃这样做也是存了私心的。
舒亦涵为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若是让她在王府里罚跪指不定要装柔弱故意招的叶席煜与魏承懿之间不睦,让她在宫里也好。在敏妃眼皮子底下她总不敢耍什么花样。
叶席煜望着舒亦涵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舍。舒亦涵望着叶席煜道:“王爷……”
叶席煜撇了眼跪在地上的舒亦涵转身道:“侧妃去吧。”
舒亦涵没有纠缠,张妈妈奉了敏妃的旨意在这里。便是她再傻也不敢再纠缠下去。于是,她哭哭啼啼的由绾桃扶起来退了下去。
叶席煜望着靠在塌上的承懿道:“王妃受委屈了。”张妈妈望着承懿笑了下道:“敏妃娘娘除了让人传旨过来,还吩咐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说娘娘尽管吃,要太医用最好的药,切莫留下病根子。”
承懿笑了下让碧月收下了。要说敏妃对承懿,那是真的好。敏妃沈淑窈从前是承懿的母亲,浔阳公主姜景仪的侍读。二人感情十分要好。从前的敏妃还只是世家小姐而已。后来在浔阳公主出嫁那一日遇见了当今圣上,皇上一见沈淑窈便十分喜欢,于是纳进宫封了敏昭仪。诞下叶席煜后便晋了妃位。而浔阳公主更是因着太后的缘故常常带承懿进宫玩耍。一来二去,敏妃常常与承懿相见,便觉得十分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门外头有小丫头端着红漆托盘进来了。“王爷,药熬好了。”
叶席煜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到承懿嘴边道:“王妃快喝吧,要是凉了就不好了。”
承懿从小到大生病都是自己吃药,哪有人这样递到嘴边的。她觉得十分别扭,于是对叶席煜道:“王爷……内个……我自己来就好了,不麻烦你了。”
叶席煜抬眸看了眼承懿,好似没听到她的话淡淡开口道:“张嘴。”
承懿此刻抬眸恰好对上叶席煜的眸子,他的眼神温柔的好似一潭秋水。承懿怔怔的看着他,缓缓张开了嘴任由叶席煜将药送到她嘴里。
承懿喝完药后,叶席煜替她将身后的软枕放下,准备哄她睡下,谁知承懿一把握住了叶席煜的手。叶席煜微微一愣,他望着卧在塌上的承懿。承懿这才幽幽开了口道:“王爷别走……承懿一个人害怕。”
叶席煜还是第一次听见承懿这么跟他说话。心下不禁十分愉悦。连带着面上都有了久违的笑意。他望着承懿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本王不走。”
叶席煜替承懿将手放进被子里,又细心替她将被子盖好,守在承懿身边。承懿从发生被抄袭事件起,就没睡好过。这一觉不知为何,她觉得睡的十分安心。
窗外月光柔柔的照进屋子里。叶席煜望着此刻卧在塌上的承懿不自觉嘴角便勾起了笑意。此时碧月走了进来刚准备喊承懿,便被叶席煜拦住,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碧月望着叶席煜笑了笑,叶席煜对碧月道:“今晚本王替你看着王妃。你就不用守着了。”
碧月微颔首便下去了。叶席煜转身从梳妆台上的匣子里取出了沉水香。他洒了一勺在博山炉里。想让承懿睡得安稳些。
承懿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叶席煜早就不见了身影。碧月端了水进来给承懿洗漱。她将帕子从水里捞起来递给承懿擦了把脸。承懿打量了眼四下,碧月笑道:“娘娘别找了。王爷上朝去了。”
承懿接过帕子擦了把脸撇了撇嘴道:“哦。”碧月笑道:“王爷已经通知公主了。想必晚点公主就该到了。”
承懿皱眉望着碧月道:“什么?”
碧月解释道:“浔阳公主啊。您的母亲。”承懿微微颔首道,知道了。她记得当初书里一共写了两个常出现的公主。分别是浔阳公主与庆和公主。方才碧月骤然说一句公主也难怪承懿反应不过来。
浔阳公主姜景仪本是朝阳公主的女儿,朝阳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可惜去世的早。只留下姜景仪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太后怜惜她,便常常召她进宫。姜景仪年幼便冰雪聪明,十分惹人疼爱。皇上孝顺,在给姜景仪赐婚前,便册了浔阳公主,也算是表表心意。
碧月八卦的对承懿道:“娘娘猜奴婢方才进来前看见了谁?”
承懿好奇的问道:“谁啊?”
碧月笑道:“还能有谁,舒侧妃和绾桃呗。敏妃娘娘说的,娘娘身子没好之前舒侧妃要日日进宫在奉安殿替娘娘祈福,直到娘娘身子好全。”
承懿轻笑了下,她又想起舒依依了。到底意难平。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说原谅就能原谅的。她也不是圣母白莲花,能够接受与原谅。可是最叫她好奇的是舒亦涵究竟是不是舒依依。世上本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更不可能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算了,越想越觉得头疼。
碧月还在絮絮的道:“真是自作自受,大快人心!平日里见不得绾桃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狐假虎威给谁看?!方才她跟着她主子灰溜溜出王府的样子真是叫奴婢觉得高兴!”
承懿不想再听跟舒依依有关的事情了,她打断碧月道:“好了碧月,你方才不是说母亲要来么?那你去吩咐小厨房的人准备些糕点吧。”
碧月点了点头,她对承懿道:“那娘娘好好休息,奴婢去了。”
承懿点了下头便让碧月出去了。
王府外头的路上,舒亦涵坐在马车里车轮滚滚朝皇宫而去。绾桃抱怨道:“敏妃娘娘也真是……”
舒亦涵不耐的打断绾桃道:“好了绾桃。敏妃娘娘不是你说议论就能议论的。更何况,我自己都认了……”
绾桃望着舒亦涵道:“是,奴婢知道了。”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绾桃问车夫道:“怎么回事儿?”
车夫答道:“前头有个马车拦住了去路……”舒亦涵要进宫去见敏妃,已经快要迟了。如今前头又有辆马车揽着不免有些不耐,她问道:“谁的马车,没长眼么?我的路也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