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药物的成分渐渐散去后,她还是被痛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白明宇正守在她床前,温柔的脸上满是伤痕,就连身体上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一些早已经干枯的血渍,她皱眉,勉强开口问道:“明宇,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难道是在外面跟别人打架了吗?”
“没有跟人打架,只是我不小心摔倒了,没什么大碍的。”为了不让她担心,白明宇还是决定将酒吧的事从脑海里面涂抹掉。
“你骗人的时候会很不正常的眨很多次眼睛。”
恬咪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分明玻璃渣还没及时处理,只要被稍稍一碰到就会有一种钻心的疼,可白明宇仍是强忍着不吭声,他粉色的薄唇慢慢上扬,语气满是宠溺的说:“有吗?可我好像并不是经常说谎话。”
“就因为并不常见,所以才会记得更加深刻。”恬咪虚弱的呼吸着,说每句话的时候好像都要花费上很大的力气,“我记得刚昏迷的时候分明是在安氏别墅,是秀秀给你打电话的吗?”
想起安氏别墅,她的脑海中就再一次浮现出那张带着坏坏不羁微笑的脸,开玩笑时偶尔还带着孩子般的撒娇,抱着她,带着好闻的香水味。
或许是猜到她沉默着是在想安子皓,白明宇带着一丝嫉妒的说:“下午在花园的事,秀秀大致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咪子,我希望你能有理智的判断,如果安子皓真的有一点点在乎你的话,就不会到现在甚至连通电话就没有打来了。”
手机平静的被放在她的枕头旁,的确屏幕一直都是黑色,没有任何电话打来的痕迹。
“他现在应该特别恨我吧?以为是我将温柔弄伤,还说我靠近他,是早有预谋。”说着,眼泪不禁再次从恬咪的眼睛里流下,她也劝说过自己,不要再继续在安子皓身上耗费爱意,毕竟她在如何的装糊涂,都改变不了他心里牵挂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实。
白明宇心疼的用纸巾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干,他靠近她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很浓烈的血腥味,从他那满是伤痕的身体上散发出来,恬咪微微皱眉。
就在这时,他忽然透过对面的玻璃窗,看到安子皓正好出现,他伸手扶着门框的边缘,好像准备要推门进来,可恬咪的视线正好被他的身体挡住,所以没看到。
柔和的眼瞳轻轻眯起,忽然,他的脸压近恬咪,在别人看来就像两个人正在接吻的样子,恬咪红了脸,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可白明宇却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解释说:
“咪子你别误会,就是我后背的伤口好像有些疼,我自己接触不到,你能帮我稍微揉一下吗?”
“明宇你真的这么不舒服吗?”恬咪没想太多,看他脸色的确有些难看,赶紧伸出手,在他的后背按几下。
可她却没想到,她的这种举动在已经站到门外的安子皓眼里,就像情侣忘情接吻时的动作,他漂亮的脸蛋神情很是难看,心脏有一种快要爆炸的疼痛,痛得他甚至都快要不能呼吸了,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
就在他眼中满是失望的想要离开的时候,身边却忽然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这位先生你是谁啊?是这间病房病人的朋友吗?”
听到护士的质疑声,恬咪下意识稍稍推开白明宇的身体,向门口看去,可那时候安子皓正背对着她,而且天太黑,如果没有护士小姐的问话,恐怕连身体的轮廓都很难看清楚。
“明宇,门外好像有什么人。”
恬咪低声说,白明宇这才站起身,轻轻摸了摸恬咪的长发,他柔声叮嘱说:“咪子乖,你先躺着别动,让护士帮你换药,我出去看看,不过大概是天太黑,什么人找错病房了。”
恬咪点点头,看着白明宇离开,可是,当那抹看起来很模糊的影子消失的时候,她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安子皓的脸,可随后他变为自己这种幼稚的念头感到可笑。
安子皓现在肯定正一步不离的陪在温柔身边吧?怎么可能会跑来看自己?他暗恋了温柔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温柔退婚,自然很想把握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
想到这儿,她心里不禁再次感到一阵阵痛,这种痛苦并不是伤口所能带来的,而是一种像是被烈火焚身,冰雪冷冻,纠结挣扎的感觉。
白明宇安抚完恬咪,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安子皓也准备离开的背影,两个男人之间的相互对望,有种不可忽视的怒气在里面,可他却讥讽的一笑,说:“咪子弄成现在这样可都是拜你所赐,你应该不希望她的情绪会再次受到你的原因,而影响到她后背已经感染的伤口愈合吧?”
“我也觉得我们是时候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了。”
对这一点想法的达成,两个男人倒是出乎预料的合拍,可当他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大楼,来到医院楼下的肯德基店时,之间相处的氛围却再次如冰火相对抗一般,感觉犀利而凝重。
而虽然已经是深夜,可两个长得这么帅气而又看起来很富有的男人,同时出现的时候,还是引得不小的躁动,就连正在忙活着点餐的服务员,都时不时偷偷抬头瞧上两眼。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虽然身上好像还有伤,但修长的身材,温柔似水的眼睛,却显得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另一个长着一张随便皱眉微笑,都能够让无数女人为之倾倒的脸蛋,举手投足又十分的高雅,两个人完美的简直都不能复制。
可是在仔细听他们的谈话,恐怕也只会让人觉得冷汗直流了。
“说吧,你想跟我谈些什么?”白明宇摊开手掌,柔和的表情早已经被不屑所取代。
安子皓紧紧握拳,强忍住想要狠狠揍他一拳的冲动,语气冰冷的问:“听温柔说你们已经商量好退婚了?可现在你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未婚妻受伤在医院接受治疗,你怎么能连去看都不看一眼,还有心思跟别的女人玩暧昧?”
“看来刚才在病房里的事你都已经看到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继续隐瞒下去。”白明宇语气轻挑,故意反问说:“如果说起名义上这个词儿,那你前几天才刚在记者面前宣布对咪子有好感,可下午却故意将受伤的她丢下,怀里倒是抱着我的未婚妻走了,这事你又要怎么解释?”
安子皓也已经为这件事感到后悔不已,他后悔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只看到温柔受伤,却没注意到她也不舒服,所以带着满满的愧疚,在从小香那里得知恬咪医院的地址后,他才不顾一一切,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只是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他竟然看到恬咪正在跟白明宇接吻,这让他心脏都快要气的爆炸。
对面坐着的白明宇仍旧在咄咄逼人,安子皓也不再退让,冷漠的回应着:“我跟恬咪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操心,你管好温柔,管好你的未婚妻就好!她现在人在医院,手臂骨折。”
“虽然我们最终无缘做夫妻,但也毕竟订婚一场,我自然会去探望她,但你有信心在我专心照顾温柔之后,你会收起你来者不拒的天性,保证不会再让咪子哭吗?”
白明宇的话,让安子皓根本就找不到应对的话语,他说的没错,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左右摇摆不定,既在温柔有需要的时候赶去照顾,又在恬咪受伤的时候焦急万分,甚至自己都从来没有过确定的答案。
可刚才在病房里,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的确感到很心痛,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确定,他对恬咪,并不只是仅仅有好感这么简单。
但,就在他终于能够直接面对自己的心意,看清楚所爱的人究竟是哪个的时候,电话却忽然响起来,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着急的声音:
“安先生,大事不好,温柔小姐因为身体虚弱,在起床倒水的时候忽然被玻璃割伤了,现在伤口流血不止,您快来看看吧。”
“你说温柔被玻璃割伤了?”安子皓眉头紧皱,他知道将一个受伤的人独自抛在医院并不合适,但当时他一心急着见到恬咪,所以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现在温柔受伤,一大半的原因是他的错。
挂断电话后,他就准备要离开,可是才刚走出去几步便被白明宇拦住,他几乎是在咆哮着反问:“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温柔吗?即使她可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善良,可能瞒着你很多事,还是我没有解除婚约的未婚妻?”
“恬咪的身边已经有你了,可总不能让无辜的温柔独自承受痛苦,不是吗?”
安子皓承认他说的这番话并不是出自内心,他牵挂恬咪,担心她的伤口,可就算她在如何虚弱,身边好歹都有白明宇陪伴,而温柔呢?失去未婚夫,父母又在国外,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总不能让她感受不到一点温暖,连朋友也失去。
他走出肯德基,白明宇也跟在他后面,在他准备拉开车门的刹那,他在他身后,冷漠而又认真的说:“那以后恬咪的事就不劳你费心,更不需要你大半夜跑到医院来探望,一直到恬咪将你从她心里抹掉之前,希望你都不要在做出任何事情来动摇她!”
从他心里抹掉?安子皓心脏忽然一紧,难道他并不是单相思,在他不知何时喜欢上恬咪的同时,她的心里也有自己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他不得不陪在温柔身边的时候,还是通过别的男人的嘴里,才了解到她的心意?
白明宇回到病房的时候,恬咪已经睡着了,虽然有药物的帮助能够减轻她身体的疼痛,但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紧皱起的眉头仍然没有放松。
他伸出手,指尖碰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忽然有种冰凉的钻心感,薄唇有些心疼的微笑着,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将她不断皱起的眉头抚平,从眉头到脸颊,他爱惜的仿佛珍宝一般呵护着。
“咪子,累了吗?那就回头看看我,我一直都在,从没有离开过,你看见了吗?”
一个月后。
恬咪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可就如医生之前预料的那样,她后背留下一道很明显的伤疤,不过好在被衣服遮盖着,她这样乐观的安慰着自己。
期间,她完成那篇论文,再次收获到许多的赞美跟表扬,她也曾无数次的思念过安子皓,可却强忍着从未有过联系,就算偶尔电视上有新闻报道,被白明宇看到的话,他还是会二话不说直接换台。
画着淡雅妆容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看他利落的收拾着她桌上散落的资料,“据说最近国内一家新创建的L集团,虽然是新公司,可是实力跟投资眼光都很卓越,直逼安氏集团,你听说过吗?”
“你是在单纯的好奇L集团的创建者?还是担心安氏集团会就此一蹶不振?”白明宇收拾东西的举动并没有停止,可他反问的问题,却让她讶异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近他似乎很忙,也越来越神秘,如果她没有外出演讲的行程,几乎不会见到他,很多时候她都很好奇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自从上次她那么坚定的说要辞掉他这个助理之后,他虽说还执着做着之前一样的事,彼此却始终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后天就是安氏集团创立50周年的晚宴,作为安氏集团员工家属的一份子,你也会作为嘉宾被邀请,这事你知道吧?”
收拾完乱糟糟的书桌,恬咪泡了两杯香喷喷的咖啡,一杯递给白明宇,当他接过咖啡的时候,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温柔,似乎还有些不安与担忧。
恬咪有些尴尬的将手抽出,刻意坐到他对面,抿了一口咖啡后,她才慢慢的说:
“外界人都很看重安氏集团的这次盛宴,想必来宾出席的自然也不会是在少数,爸爸妈妈都是安氏的老员工,地位不浅,而且也恰好因为那段时间有时需要出差,只能遗憾错过,倘若我也不去的话,那只会害的爸爸妈妈让人在背后说闲话,不是吗?”
白明宇柔和的眉宇皱了皱,看着她此时脸上的冷静与坚定,他笑了笑,眼底依旧满是宠溺,“分明知道嘴上的功夫我说不过你,可还是决定姑且一试,事实证明你这段时间四处演讲累积的实力果然够用,那后天的宴会,我想也就不用为你担心了。”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所说的话只不过都是在试探我?”看对面白明宇笑得那样狡猾,就像个老狐狸,看她埋怨的眼神,嘴里的咖啡都险些喷洒出来,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是啊,也不怪白明宇会担心自己,她本人最清楚安子皓这三个字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即便两人已经像陌生人一样,断绝联系一个月了,可说要忘记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品尝着浓郁的咖啡,那淡淡的苦涩远比不上她的心境,安子皓,终于我们必须要再次见面了吗?
安氏集团。
自从骨折康复之后,温柔便主动担当起了安子皓助理的职务,虽然那张原本属于恬咪的办公桌已经被她骄纵的下令扔掉,可定居在他办公室工作的待遇,却并没改变。
此时,她双手托腮,有些无聊的趴在办公桌上,看着对面的安子皓专心致志的审查各种文件,她不满的嘟嘴,撒娇似得说:“子皓,你每天重复做在这里办公难道都不觉得无聊吗?”
“这就是我的工作。”安子皓看了温柔一眼,强忍住心中的不耐烦,吩咐说:“如果你觉得无趣的话,那我就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回家休息休息吧。”
“我才不想回去呢,我留在这里还能照顾你,别忘了我可是名牌大学毕业,你有什么事就尽量吩咐我来做吧,我想成为能够在工作上帮子皓分担的人。”温柔说着,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精致的小脸更是被染上满满的红晕。
她没猜错的话,所有的男人看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肯定都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将她紧紧抱住,可安子皓似乎并没有中招,他仍旧低着头在做自己的工作,好像压根就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
就在温柔气的牙根痒痒的时候,秘书敲门进来,递给温柔一份文件,并恭敬的提醒说:“温柔小姐,这份是国外分公司传来的,上面的数据还请您尽快审核好,分公司那边似乎很着急。”
“数据?什么乱七八糟的数据?”温柔接过文件,胡乱翻了几页,便没耐心的丢在一边,不满的对忙得不可开交的安子皓说:
“子皓啊,这些数据不都应该是会计室审核的吗?你也知道我大学主修的是音乐,这些乱七八糟的数据我根本就不拿手,而且,付了员工薪水,就应该让他们不要闲着,要给集团创造利润不是吗?以后这种文件就不要拿给我了好不好?”
“可是,执行长吩咐过,这些跟经济有关的文件都是要拿给恬助理审查的。”眼看着温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秘书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伸手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