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的那个早上,正是上朝之际,而一切风波也随着这一切悄然无息的开始了,曲夫人借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间隙,于南天门之外击鼓鸣冤,此事兹事体大 ,惊动了正在朝堂议事的众人,因此,皇帝命人将她请了进去。
但是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要状告自己的夫君协同舅舅薛丞相暗中招兵买马,并且训练刺客,意图谋反等一十二条罪名,桩桩件件都是死罪,而且都是灭九族的大罪,当场,薛家的人脸色就变了,立刻反咬她一口,说她诬告。
但是奈何曲夫人手上握着证据,人证物证应有具有,就算是薛家的人在怎么狡辩,这谋反的帽子自然是褪不去的。其实,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谋反,但是这些证据却是实打实的,所以慕初雪就让曲夫人将这些罪证往谋反的方向去指引,可能是薛家平常坏事做多的缘故,如今一股脑的都得到了报应。
眼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薛丞相连忙将罪责推到薛世峰的身上,妄想保全薛家其它族人的性命,但是在面临死亡的抉择的时候,早就不存在了什么家族的荣誉了,于是大殿之上就上演了一副狗咬狗的戏码。
狗咬狗自然是一嘴毛,不光是表面上的案子,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终于被翻了出来。
大殿之上,面对子起彼伏的质疑声,曲夫人死咬薛丞相不松口,最后为保自己的清白,自尽于大殿之上,如此刚烈的性子,就这样死了,倒是让满朝的文武百官替之略感惋惜。
而皇宫之外的这一头,
慕初雪从今天一大早就跟个木头杵在二层的阁楼之上,呆呆的望着皇宫的方向,任是谁劝都没用。
“小姐,不好了。”白兰一路小跑了过来。
“怎么样了,究竟成了没有?”慕初雪看白兰这个样子,便知道定时宫里面传来了消息。
“薛家已经定罪了,这回怕是至死也不可能翻身的。”
“那就好。”慕初雪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筹谋终究是没有白费。
“但是……”白兰开始有些结结巴巴的,不敢往下讲。
“但是什么?”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曲夫人为了力保清白,证明自己没有诬陷薛家,当着众多文武百官还有陛下的面儿……自尽了。”
“你说什么?自尽了。”慕初雪一时情绪激动,瞬间一口血吐了出来。幸好白兰在一边扶了一把。
“小姐。”白兰在一旁有些惊慌失措的喊道。
阁楼之上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慕痕宇他们。
“去请大夫吧。”慕痕宇对着身后的家丁说道。
“不必了,请大夫也没有用的,等我自己缓一缓就没事儿了。”慕初雪逝去了嘴角的血迹,不过一会儿恢复了过来,眼神中透着凄冷。
“少爷,在门外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丫头。”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前来禀报。
“带进来。”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慕痕宇的语气中带着非常明显的不耐烦。
“是你?”慕初雪看见被侍从押进来的那副熟悉的面孔,惊讶的开口问道。
此人正是曲夫人的贴身丫鬟,她的手上紧紧的握着一封信,看上去皱皱巴巴的样子,想来是在门口徘徊很久,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送到她的手上。
“这封信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那个丫鬟将这封信递了过去。
“你知道了宫内的情况嘛?”慕初雪沉闷的问道。
“奴婢一早便猜到了。”
说完,便低下了头。像她这种陪嫁丫鬟,一身都只忠于自己的主子,对于主子的动向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这封信是夫人临走之前吩咐的,若是晌午她未能归来,就让我将这个送给姑娘。”
慕初雪打开手中的这封信,上面的字迹娟秀,整整齐齐的,一笔不苟,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今日之事,无关乎所有人。我自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所谋之事太过重大,此等谋反之罪,就算谋划的在好,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事后,陛下一定会深究此事,如今,唯有一死,让这个秘密随我消逝,死无对证之后,他们便无从查起,这世间便不会在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也不会牵连更多的人,我这种人,就算没有薛家的束缚了,也终非完人,自是配不上董郎,惟愿他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已足矣,你不必太过介怀,对于我来说,今日算是是一种解脱,我从未后悔过,所以妹妹你也不必自责,我娘家虽有姐妹,却从未交过心,很高心能认识你这样的妹妹,虽相识不久,却相见恨晚,若有来世,希望我们还能够早点遇见彼此――妹妹亲见。”
慕初雪看着这封信手都在颤抖,内心久久都不能平静。
这封信整整六页纸,记录的过往的种种,或许从一开始慕初雪是带着目的去接近她的,但是短短几日之内,她们无话不谈,像是多年不遇的姐妹,聊得很开心,她告诉自己,她在嫁进薛家的时候,就有一个心上人,但是奈何家族联姻,她成为牺牲的筹码,但是就算如此,她每每还是会去他在的那个茶馆里,听他在台上唱戏,一年复一年,从未改变过。
“这位姐姐,从这慕府走了之后,你也不必回薛家了,这些盘缠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拿着这些离开建安城,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是你家主子为你留下的最后一条生路………。”曲夫人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让她来给自己送信,定是为她留好了退路的,免得受到薛家的牵连,但是除她之外,别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多谢姑娘。”
待把人打发走之后,慕初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场风波,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要跟着遭殃了。虽然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总感觉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虽然慕初雪感到了沉重的负罪感,但是就算如此,慕初雪也不能心软。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若是来日等到薛家喘过气来,再反咬他们一口,未免就显得有些太得不偿失了。
“该交代的事情以及后续的一些动作,父亲和王爷那边会派人去安排的。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慕轩翼在一旁劝说道,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就算这次他们侥幸打赢了这一仗,也不知道自己赢在了哪里,这个建安城,终究会是一幅血流成河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