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
尧笙沉闷的嗓音突起,我还在继续剥自己的衣物,迅速套上深蓝色的太监装,懊恼地回头望了一眼什么动作也没有的尧笙:“你怎么还不换?哥,咱讲究讲究速度,皇宫不大安全。”
谁料他答非所问:“浅浅,你为何称我是你的夫君?”
我老脸红了红:“你是不是怪我坏了你的名声?没关系的,出了这皇宫,谁也不知道的,以后你照样可以娶妻。”
他缓慢地开始更换囚衣,周边顿时寂静一片,好似无人之地一般冷清。我想要催促尧笙快些更换的时候,他悠然开口:“浅浅……”
没待他说完,我感觉远方有火光在跳动,之前在刑府门口与侍卫们打斗的一幕叫我仍心有余悸,我的武功在民间算的上是高手,但是皇宫中的侍卫等级不一,高等一些的都是经由大臣筛选出来的能人,方才与我打斗的那些人,大概是内侍级别的侍卫。
右臂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眼下似乎又有人要过来,我看尧笙也穿的差不多了,急匆匆打断他将欲脱口而出的话语,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
以太监的装束出现,想必是不会遭疑了。我给自己和尧笙套上公公的黑色网纱官帽,同尧笙扬首从树影之下走了出来。果不其然,那些巡逻的侍卫只是瞥了我们一眼,便秩序不变地从我们身旁路过,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要往南门口走,当下我是劫狱之人,皇宫是再也待不得了,还是早点出宫为妙,不然总觉得心中不踏实。
晃悠了一会儿后,我领着尧笙往南向行去。一路上尧笙都紧紧凝视着我的侧脸,我以为他是许久不见我,才如此失礼,于是假装不知道任由他去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尧笙被我打断的话原句是——浅浅,若我真的成为你的相公,你的夫君,你觉得如何?
一切都与凝儿姑姑所说的一样,有名宫女带着我们顺利地离开了皇宫,直到站在皇宫之外,我还不敢置信这转悠了一个多月的皇宫,别人引以为惧的皇宫,我竟然说出来便出来了,顺利得不像话。
宫外的冷风吹得呼呼作响,身上的衣物单薄,难免会有所打颤。告别了送我们出宫的宫女后,我刚想和尧笙商量去哪个客栈落脚,他却身形晃了晃,随之倒在了我的肩上。
我手脚慌乱地去扶他,碰到他后背的手竟湿润一片,借着月光的照明,我瞧得清楚,手掌之上尽是没有凝固的血液!该死的,我居然忘了,在那侍卫要杀了我的时候尧笙用肉身替我挡下一剑啊!
我忍住手臂上撕裂般的疼痛,背上尧笙就极速地往福来客栈走,好在那个掌柜的还认得我。见我背上背着的依然是当初夜里的那个男人,掌柜的有些怀疑,目光中带着探询的意味。
“姑娘,不是老朽说,咱们福来客栈虽然因为死人之事许久没有顾客了,但是也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人。你们二人两次来老朽的客栈,都是身负重伤,不知可否告诉老朽你们是做什么行当的?”
上次来这个客栈是第一次碰见尧笙,将他救回的时候,不料这次一看,依然只有这家客栈还是灯火明亮的,只得进来入住。怎知掌柜的怀疑我和尧笙的身份了,此时若是如实相告,说我们是从刑府逃脱出来的话,他极大的可能会上报政府。
想到这一点,我还是果断地撒了谎:“掌柜的放心,我与夫君只是江湖中人,此次是被仇家追杀,不得已来到这个客栈留宿,掌柜的放心,仇家已经被我唬得离城,绝对不会给掌柜的添麻烦的。”
掌柜的哦了一声,转身吩咐小二领着我们去空房去,想必是相信了我的说辞。我心神不宁,借着小二的力将尧笙扶着躺下,小二死死的看着被血染红的刚换上的被单,似乎心疼不已。
从怀里摸出婉夫人赏给我的其中一锭黄金递到了小二的面前,认真严肃开口说道:“劳烦你替我叫一个熟悉点的郎中来,看诊后剩下的金子全都交由你处理。”
小二一见黄金便双眼冒光,这些元宝足以抵上他近乎一年的薪银,因此在兴高采烈地接过这锭金元宝,对我展露笑容,带着点儿讨好的味道。
他屈着腰身,同市井小民没有什么分别,就连语气也敬重了几分:“姑娘尽管放心,我一定将整个焱城最好的郎中给请来,你家相公的伤绝对能够很快好起来……”
我没空去倾听他这种恭维的话语,淡漠地催促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劳烦小兄弟快些去请郎中吧!”
尧笙的伤口看起来很深,就诊是慢不得的。
小二忙不殆点头离去,他的速度果真是让人信任的,尧笙的额头已经有了发热的趋势,正在我焦急如火的时刻小二带着一位穿着体面的郎中敲门而入。
他疾步走过来,将尧笙翻了个身,撕开遮在他背上的衣服,还好当时我警惕地将自己和尧笙的太监服外袍给脱了,否则这时候定然会被这些人以为是朝廷重犯不可。
郎中粗略地看了看尧笙的伤口,直摇头:“情况不太好,这刀伤破了一寸深的皮肉,差些就要割伤骨头,持刀的人定非等闲之辈。”
说着说着他便用质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打量,让我觉得浑身发毛。这时一边的小二出声解释道:“郎中,这对夫妇是江湖中人,为仇家所伤,想来这江湖人下手都是极其狠辣的,你就莫要想太多了,早些为这公子治疗吧!”
郎中点点头,打开自己的医药箱,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尧笙的伤口,止血、消毒、去死肉、缝合,这一系列的动作的熟稔程度无一不在彰显郎中的手速灵活和经验丰富。
在他替尧笙剪下最后一个线头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放下心来,脑袋忽然天旋地转起来,扶着了桌椅才勉强稳定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