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孤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正式宣告失恋的白荻,步履沉重地走在路上。
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当然和白因齐一样,也是白竹和虞嫣。但现在妹妹小竹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虞嫣呢,即将成为别人,哦不,就是自己的弟弟的爱侣,将来也许还要继续在一个家族里共处呢,甚至也许最近,就要参加他们的婚礼呢……
苍天啊大地啊饶了我吧!
独自一人时也是内心戏十足的白荻,要不是被忽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幻想,可能连白因齐和虞嫣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上什么大学都想出来了。
目光呆滞地接起电话,才听了几秒钟,白荻就面色一变,眼神竟然又恢复了昔日的犀利凛冽!
而一直被白荻在心里碎碎念的白因齐和虞嫣呢,耳根子发热脸发烫,当然,不是因为被白荻念叨,而是因为他们俩自己心里的小鹿,乱撞得都快头破血流了。
白因齐偷偷地看虞嫣,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他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了,假装随意地问:“你怎么会跟白荻在一起啊?”
虞嫣歪着头看着他:“你想知道吗?”
白因齐还在嘴硬,找了一个非常幼稚的借口:“……他现在是须弥酒店的代理董事长,你们有工作要聊也是很正常的。”
虞嫣偏要看他着急,也假装随意地戳破了这个非常幼稚的借口:“我们没聊工作。”
白因齐急了:“那你们聊什么了?!”
虞嫣调侃道:“你想知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好好的一对儿,就是不好好说话!(但这可能才是爱情最美妙的滋味吧)
白因齐有点赌气了,扭过头去:“与我何干,我不想知道。”
虞嫣佯装不解风情,叹口气说:“那就算了。”
看着虞嫣往前走,白因齐又急了。
“你别走啊,怎么就算了?!”
但话音还未落,白因齐的电话响了起来。
虞嫣也回过头去,只见白因齐一脸认真,表情严肃。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白因齐的声音有些颤抖,手也好像是不听使唤地向虞嫣伸过去。
虞嫣一边说着“走,我跟你一起回公司”,一边拉住白因齐那双令人舔屏的美手,仿佛想把自己身上的一些力气传递过去。
呀,小姐姐的手好细好软啊……DNA结果不重要,我是不是白家的血脉也不重要,能这样牵着小姐姐的手才最重要!
虽然一路上白因齐都在祈祷时间过得再慢一点,交通再堵一点,自己能再闻一会儿虞嫣身上的香水味儿……但终于,两个人还是来到了须弥酒店的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一起推开了酒店会议室的大门。
会议室内,坐满了须弥酒店的所有股东,气氛严肃而紧张。白荻坐在主位,两位公证员坐在他旁边,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份密封好的文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份文件。
白蓬呢,则像个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好像操着十足的胜券一样。
见白因齐和虞嫣一起走了进来,白蓬阴阳怪气地带头鼓起掌来,其他股东们则莫衷一是,不置可否。唯有白荻,盯着白因齐和虞嫣那牵在一起的手……两人被白荻那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看得浑身发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撒开。
白荻见那对儿“连体婴儿”终于分开了,才开始主持会议:“好,人都到齐了。来吧,宣布吧!”
他对公证人员点头示意。
公证员宣布:“受贵司委托,我们对白因齐先生与白蓬先生进行了基因比对,并进行了比对过程的全程监督,证实比对结果真实有效,并对结果进行了封存。下面,我们即将开启并宣布结果……”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生怕错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公证人员打开信封取出报告,接着说:“我先简略地介绍一下这次鉴定的原理,Y-STR基因位点是父系遗传的,故爷爷—爸爸—儿子的基因型都是一样的。因此二人Y-STR基因型相同时,可以证明属于同一父系。那么,下面我就公布结果了——经过本机构的鉴定,白因齐先生、白蓬先生和白荻先生的基因匹配结果,认定是同一父系。”
所有股东听到结果,秒变震惊脸,会议室里一片嘈杂声四起,就跟菜市场似的:
“不可能啊!”
“有没有搞错?!”
“我早就说过吧,他们是一家人!”
“所以我们是被耍了吗?!”
“擦,早知道就不站队了!”
……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被高科技官宣的,与白因齐、白荻同根生的白蓬,此刻瞪大了双眼,表示难以置信。他从公证人员手里一把抢过报告,嘶吼着:“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翻来覆去地看过之后,白蓬愤怒地扯着公证人员的脖领子,但想想不对劲,又转向白荻,咆哮着:“我不信!白荻,一定是你跟白因齐串通好了,一起作假!!!”
白荻波澜不惊,但语气笃定:“大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搞的,鉴定机构是你找的,公证人员也是你请的……你怪不到别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站得越高,摔得越惨。自以为是名侦探柯南的白蓬,面对铁证如山,依然选择不接受“真相只有一个”,只是更加疯狂地怒吼:“这不可能,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公证人员冷静但坚定地推开白蓬的手,冲大家说:“在场诸位,这份鉴定结果是经过公证的,内容保证真实可靠,且具有法律效力。若公布后,任何人有任何质疑,都可以通过公开途径追问,甚至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责。”
股东们窃窃私语。
白蓬就跟被疯狗咬了的疯狗一样,脸红脖子粗,动口又动手,逮谁咬谁。很快,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白荻和白因齐就招架不住了。
白荻只好把保安叫进来,带走了大哥白蓬。
但毕竟是骨肉相连,血脉至亲,看着失去理智的大哥几乎是被保安架出去的,白荻的心,还是抽搐了一下。他低头跟秘书嘱咐了几句,秘书起身出了会议室。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经过刚才这一场变故,会议室变得安静极了。
倒是之前站白蓬那边的杨董事长,也说不上是落井下石呢,还是弃暗投明呢,反正跳了出来,清了清嗓子:“现在既然水落石出,白因齐理应重回总裁位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股东们明显分成了两拨,原来力挺白蓬的股东们噤若寒蝉,大概是要钱但更要脸,所以没有杨董事变脸变得这么快吧;而原来站白荻和白因齐的股东,则大快人心,异口同声说“没有意见”!
突然有个声音,从平地里蹿出来,就跟婚礼上那种反对新娘嫁给新郎的毛头小伙子似的,高喊“我有意见”!
众人纷纷侧目,寻找肇事者,且十之八九都像江湖上的传奇蓝衣女子一样,把白眼翻到了天上。
肇事者必须是主角啊,不能是路人甲乙丙丁啊,没错,正是“这舞台的中央,有我才闪亮有我才会发着光”的绝对主角,白因齐!
白因齐一脸的傲娇:“从即日起,我辞去须弥酒店总裁职位,须弥酒店全权交由白荻管理。”
爷就是陪你们玩玩!你们不相信爷,爷还不稀罕你们呢!
所有人一脸懵逼,不,数脸懵逼。
白荻见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军心,又被白因齐这小子一句话搅乱了,气得牙根直痒痒:你现在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了对吗?我们这么大的酒店,这么久的基业,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一场儿戏对吗?
所以白荻对众股东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就去追那个昂首阔步自以为很帅“既然选择了远方,留给世界的就只有背影”的白因齐去了。
一口气跑到了须弥酒店的花园,白荻总算拉住了白因齐。
两个潇洒帅气又各领风骚的大男生,并肩而立,那风光是无限的;但他们谁也不看谁,那场面也是尴尬的。
白因齐开了口:“为什么要把须弥酒店让给我?”
白荻很高冷,也很没毛病地回击:“这话我一次不差还给你。”
白因齐解释说:“我初到这里,一无所知就当上了董事长,其实就算白蓬不说,我也有自知之明……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离开此地……须弥酒店是白家的产业,由你接手,顺理成章。”
由于这段话里的知识点太多,秘密也太多,白荻根本没法消化吸收,他只能酷酷地回答:“我从不在意这些事,你或者白蓬,谁当董事长我都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有小竹和……”
他本来想说“虞嫣”,但面对白因齐,只能硬生生地咽回去,最后痛苦地拧着眉毛说:“和……和小竹。对,我在意的只有小竹。”
白因齐这个二缺,愣是没听出失恋阵线联盟的弦外之音,还在那儿真心实意地灌心灵鸡汤呢:“二哥,虽然此话不当讲,但我还是要说,我知道你疼爱小竹,但人生漫漫,你也应该有你的生活。”
胜者为王败者寇,即使是情场也是如此,所以除了摊手,除了唱“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白荻还能说什么做什么呢。他只能转过头,很有风度地对白因齐微笑了一下:“比起关心我,你更关心今天我和虞嫣散步的时候说了什么吧?”
这个反击漂亮!白因齐果然愣住了,露出标准的二缺表情。
白荻很满意这种效果,故作惊讶地拍了拍白因齐的肩膀:“她没跟你说?”
白因齐傻乎乎地摇摇头。
皮这一下很开心的白荻,临走前还卖了个关子:“你去问虞嫣吧,问出来了告诉我,我也很好奇她会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