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陈友文这家伙么?!”杨小文瞄了一眼杨小麦,嗤笑了一声,红润的脸蛋在篝火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有一个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杨小麦似信非信地抢过了李总身上的手机,她按了几个数字,在李总的电话上已经出现了名称显示:老头儿1,跟他刚才的话如此契合。
电话等了一会儿,对方的彩铃响了起来。把小麦吓了一哆嗦,因为还是那个小孩子开心的笑声“哈哈哈哈,你上当了!!”
彩铃响了一会儿,有一个女人接了起来,再次吓了小麦一跳。
“喂!!?”
小麦听出这是阿楠的声音,大吃一惊!后来一想,也对,陈友文不是就为了对付阿楠,才留下的么?可是,自己该说话么?怎么说?会不会坏了陈友文的大事儿!
“不论谁找这老家伙陈友文,他都已经死了!”阿楠没有顾忌到小麦这边的停顿,语气冷漠。
“什么?”杨小麦不能冷静了“你让他接电话!!?”小麦大喊。
“接什么电话?死人能接电话么?杨小麦!”阿楠继续冷漠地说。两个人之前认识,显然阿楠作为陈友文的助理,听出了小麦的声音。
“不可能,你骗人!!你给我让陈友文接电话!!!”小文这时候冷静的冲了过去,扶住姐姐。轻声说“你不要上当了,你想想那个电话铃声,冷静一点!!就凭借一个电话,怎么就能轻易动气,你想,她是陈友文的秘书,当然可以接他的电话了!”
“杨小文,这次是你错了!”这时候坐在黑暗中的李总突然悲伤的抽泣起来,像一个孩子。“我认识他有40年,从来没有见过别人接他的电话。我们组织里有一个规定,一旦电话让别人接到了,我们一定是出事了,或者……死了!”接着李总控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觉得怎么都像一场戏!这时悉悉索索的从旁边突然发出了不正常的声音。我们几个立刻都警觉起来。
“这里有人!”小文扭头把手里的火把伸直了向着黑暗的沙丘里。
我感觉好像有个影子晃过,心想这下就正常了。原来李素她们是装着放任我们自己在这里,偷偷派了个人偷听我们的谈话,了解我们的身份,我们的问题,如果这样,刚才那个李总的身份暴露,对我们几个人的人身安全都带来极大的威胁吧?我立刻并排到小文身边,去看那个黑影。
小麦和老李好像并不在乎,在身后一个大哭,一个抽泣。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那黑影瘦弱枯干,但是明显是一个人影。
“小文,我,你看见了吗?”我紧张地一把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手心里面全都是汗。我才知道她也如此害怕。
“师洋,是幻觉么?”她的声音微弱到我听不到,温柔到让我心碎。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紧紧握住。
“别怕!我们的幻觉是不可能跟我们交流的,叫住他问问!”
“再跑我就开枪!”我大声对着黑影窜出去的方向吼了一声。
黑影突然停住了,我们相对着静止了几秒钟,他回过头来,这下我真的是吓到差点坐在地上,小文的手也一哆嗦。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满脸是血,嘴也烂了,鼻子也歪了,两只眼睛好像猫头鹰那样,闪烁着蓝光。
“你再跑我们就开枪了!”小文重复着我的话,害怕他扑过来,躲在我身边。我也挺起身躯,用身体挡住了她。
这人没有回答,玩命向着我们两个冲过来,速度之快,好像不是人类。他一把伸出长长的血指甲的手,狠狠向着小文的脖子戳去!我玩命地纵身一跃,把他压在身体底下,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我奇怪这黑影看起来阴森恐怖,但是扑上去却非常的轻飘,压在身子下面也是软绵绵的。
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狼一样的嚎叫,杨小文却一反常态扑在我的肩膀上拼命拉我,让我放开手下的这个黑影。我扭过头喊着“小文,他要杀了你,我不能放过他。”一边说一边手下使劲儿,这时突然我脑袋上重重地挨了小文一砖头,血流了出来,脸上立刻热乎乎地。
“师洋!你疯了啊!你怎么了!”我扭过头模模糊糊中,眼前的杨小文突然变成了气急败坏的杨小麦。
“天。我!小文呢?”我站起来四处寻找,想着刚才那黑影并没有跟我们说话,肯定又是我的幻觉。这时我才发现小文就被我压在身下,我立刻扶起她,拼命敲打她的后背,她刚才已经被我掐得背过气去了。我浑身哆嗦着,心想如果小文死了,我肯定是不活了,我居然亲手掐死了她。过了一会儿,小文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舒缓过来。立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她怕我内疚,怕我自责,怕我以为自己把她给掐死了,
“小文,小文,我们又出现幻觉了!”我眼睛模糊了,含着眼泪大声喊她的名字。“这次我,这次我差点!”
我紧紧抱住发抖的杨小文,杨小麦在旁边看见小文喘回气来了,接着放声大哭!!那个老李又恢复了阴郁的表情,停止了流泪,站在一边观望着我们。
小文长长喘了几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我借着月光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心疼得要命。是什么让我们又一次进入幻觉呢?这里没有李素的话,我,小文,小麦三个人肯定不会放毒,那么唯一可疑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李素偷偷派来的人,另一个就是这位李总了。这毒素发作的时候,真的会要了人的命,如果不是小麦及时制止我,我就把小文杀了,如果我杀了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最沉重的惩罚了。但是,看见这个李总刚才痛心疾首的样子,不像是能有功夫做出什么事情的人?
这时,小文扶着我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她紧紧挽住我的胳膊,眼睛盯着那块小麦刚才打过我的脑袋的带血的砖头。我好害怕毒素会再次发作,我轻声问“小文,你在看什么?”
“小文!”
“小文……”
杨小文终于抬起头,对我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纯净的一尘不染的微笑。“师洋,你看那砖头?!”
“什么?”她的表情正常,语气也正常,我终于松了口气。但是手臂还是夹紧着她的手。在这时刻,我们好像是刺猬,很可能彼此成为杀死对方的凶手,又很害怕彼此不能成功的保护对方,这是非常复杂的心情,复杂到我们都心惊胆寒,复杂到我们都不敢去想象。
我顺着小文的目光看到那砖头,在我头上的血液的浸透下,在月光的映射下,露着某种难以解释的奇怪的光。“小文,那个是,毒药的来源么?会么?”我看了她一眼,我们两个通过眼神做了这个决定。一起向前走去,我们各自捂住嘴巴,蹲下,看着血液染过的砖头好像遇到火的铁块,慢慢在以一种特殊的形态融化。
“这是什么?”小文捂着嘴巴小声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某种化学反应,这种反应只有遇到人血才能发生。”我想起了陈芮跟我说过的别墅中的真的尉迟乙僧真迹的砖墙,AB血型的人血,陈芮是因为这件历史古迹和复杂的原因让我来吐鲁番的,没想到,在这里,我真的为他找到了答案,可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告诉他?
“尉迟乙僧的秘密,不是藏在画里,而是就藏在堆砌着这些画的砖头里?”小文站起来说。
“所以,我们的幻觉才那么厉害,我们的幻觉甚至可以是集体的相似的幻觉,这是因为,有人早于我们半年就研究这个,而且颇有成果,还能用在我们的身上。这些人一定是张也那个神秘组织的人,是不是李素,还有张肃清他们?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别墅里也有这个铃声?”
“你上当了?”
“是的?为什么?”
“凡是张也他们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我们两个正在琢磨,李总在身后幽幽地说。“这个录音的小孩,很可爱!”
“是你们吸引陈芮进入那别墅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而是引他进入别墅,发现那个尉迟真迹的墙壁?他的发现的确终止了张也他们的计划,可见张也他们还没有得出结论来?也许她们缺少配方,也许他们发现的只是一堵墙,而一堵墙的配方就和半张纸一样,不稳定,无法控制。但是,为什么?陈友文直接告诉陈芮不就行了么?”
我蹭地站了起来,我想到答案了六芒星组织有人在亚特兰蒂的组织里,而对方组织里也有人在他们六芒星的组织。也许,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那个卧底。几年前我没明白他的话,现在想起来,终于知道了。
“我觉得有问题!”小文蹲下仔细观察着那块砖头:“我觉得刚好相反,这砖头的秘密是解药,而不是刚才让我们导致幻觉的毒药。
跟上半页纸的原理相似,这些都是靠空气传播的,只是需要一个引子,也许是一个小孩足够尖锐的音频的声音,也许是血液,上半页纸讲得是如何让人产生幻觉,如何让人听从自己的命令,这就是雍正皇帝的秘密,古往今来,谁都想控制别人的思想和意识,尤其是皇上,谁不听自己的就虐之,让他听。这是美国科幻大片里面的控制!坦白说,我刚才一直都是中毒的状态,我看你们都是一样的脸,我觉得可能好像是脸盲症。我只能通过你们的声音辨别你们。我不敢说,怕有人会乘人之危。可是,刚刚,我却已经好了。”
怪不得小文看我的眼神特别怪,怪不得她刚才听到我的声音才愿意拉我的手,原来她真的中毒了。那么小张难道也是中毒了吗?张教授为什么要让小张中毒呢?
“有毒药,有解药,有毒药药理的制作方法,我们现在只需要下半页关于解药的制作方法,这个秘密就成了!”我拿起了砖头,发现黑暗中果然在砖头上有哧哧冒出的青烟,也许刚才我们走特别近,这东西才解了我的毒。这也是这次我们这么快就清醒了的原因。
也许,半年前陈芮发现的他们的老巢,就是他们一直在用人血研究的地方,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砖头和血的关系,显然他们马上就要发现了。所以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他认为必须终止这个试验,这个人就是一直潜伏在亚特兰蒂组织里的六芒星的人。
这时候李总已经离开我们,走到一个大土坑的前面,扑地跳了下去。我和小文也跟着跳下去,点亮手里的火把,看到了那面我们在萨乌图家地下发现的尉迟真迹的墙壁。
原来这墙壁只是整个构图的一部分,这里画的也是誓愿图中的一个场景,是前世的释迦摩尼,用自己的长长的头发扑在泥上,给燃灯佛垫路的故事。而那个神秘的西域蒙娜丽莎,以刚劲有力的笔触,圆润连续的线条,出现在整个构图的角落中,她飘逸的眼神轻轻向上撇向整个图顶部的某个地方。“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李总沿着直线的方向看着眼光所到之处。小文却走上前把身体打开成一个大字,她的左手是那个蒙娜丽莎,右手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站在燃灯佛身后的菩萨。这个菩萨我们叫不出名字,但是她慈眉善目,身穿彩色的鲜亮衣服。她的大小跟西域蒙娜丽莎的对应。略歪着脑袋,眼睛看向我们,栩栩如生。
“这个有什么不同?”我把手里的火把向着墙上自己观望,没看出名堂。小文这时候用手从我脑袋上抹下血迹,一把漫在那佛的部分,她往复了几次,把我的血抹满了那佛像的全身,蹲下来仔细观察着什么。
“小文,我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陈友文让你来救我?还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我看着小文奇怪的举动,心想背后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我跟陈友文,在俄罗斯博物馆的对话特别少,我们只是从王昊的婚戒上,想到了那副千佛洞15号石窟里的壁画,我们在博物馆里的时候,姐姐还在那上面发现了立体的小字,正是这个小字,我说出来之后,所有的陈友文安排的剧情都发生了戏剧化的变化。因此,我认为,密码应该就是“致彼案。”我一开始想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义,后来王昊的那个小诗提醒了我。原来,不需要想那么多,就是镜像的意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谁也没有想到,以为这密码有多么复杂,怎么也不可能是表层的意思,想了无数个密码的方案,破译的手段,最后没想到那直直白白的在我们面前。”李总酸着鼻子,眼睛愣愣的看着那个血浸透的菩萨,无比感慨。
五分钟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的血慢慢干透在那菩萨的身上,看起来还有些恐怖。
“哎,如果小麦在这里,她一定行。难道我哪里想错了吗?”小文叹了口气,小麦还在上面唔唔哭泣,什么事都不会打动得了她了。
“总之,这个镜像的推理一定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蹲下又站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看的了。月光和火光下,突然一个光亮微微在眼前一闪,我扭回头去看那图像,突然紧张地问。
“小文,唐代有什么传统,佛的指甲会涂成彩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