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番话说出口那瞬间,安澈转过身掉了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是安澈第一次觉得,自己跟随了宫明诀这么多年,即将亲眼看着LK集团就这样被葬送,他心有不甘!
“如果我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也绝不会这么做。”宫明诀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安澈耳边响起。
可是安澈转过身来凝视着宫明诀,擦掉了那滴泪。
安澈揪住宫明诀的领带,怒视着他:“宫明诀,你醒醒吧,如果苏蔓把你给卖了,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无所有!
其实宫明诀知道安澈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安澈所想的,他都想过了,包括安澈没有想到的,他那么聪明,商业奇才,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我劝你还是先管好你的老婆吧?一个元琪儿就足以使LK颤抖起来,你却还在想着和苏蔓有的没的,姑姑已经回来了,你想好你接下来将要面对姑姑,一切该如何交代了么?”
安澈低沉冷漠的声音一直流窜到宫明诀的血液里。
他像鹰隼一样的视线终于转回来。
是啊,宫明诀,如果苏蔓也背叛,抛弃了你,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而安谨惠,母亲,宫明诀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她?
“元琪儿会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会把一切都重新会到正轨。安澈,你信我么?”宫明诀问。
即便是安澈这样的排斥苏蔓,这样的排斥宫明诀这样的决定。
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兄弟情义和战斗情分,宫明诀深知,安澈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宫明诀,我有的选择么?”安澈冷冷的开口。
宫明诀笑了。
即便是东山再起,五年,十年,二十年,因为有安澈的这句话,宫明诀都相信LK一定会重见天日。
“那么你就帮帮我吧,在你姑姑那边。”宫明诀脸上牵强的扯出一抹微笑,“你姑姑真的是不好对付。”
如果安谨惠知道宫明诀明里暗里为了苏蔓做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将整个LK置于危险的境地,不知道安谨惠又会怎么想苏蔓……
“你长点心吧,你还让我去帮你对付你母亲?”安澈叹了一口气。
不仅仅是安谨惠,一个元琪儿就够宫明诀受得了。
既然安澈和宫明诀知道了元琪儿和尹慕白串通一气,那么宫明诀其实是属于腹背受敌!
安澈既然知道他处境艰难,既然宫明诀开口了就是有难处,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会帮LK集团,在安谨惠那边隐瞒下来。但是你别期望我能瞒太久,如果事情发展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姑姑是不可能不被告知的。”安澈说着,一手艰难的扶额。
早知道他干脆就不蹚这趟浑水了。
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会更轻松一些。
眼神里安澈已经泄了气,偏偏拳头紧紧握住。“我想……元琪儿既然还想和你在一起,会把孩子生下来,鉴于她还是宫家少奶奶的身份,应该不会联合尹慕白对LK集团轻举妄动。所以……你还是趁早找到苏蔓为好。”
安澈尽管对宫明诀的决定十分生气,但是始终还能作为旁观者去冷静对待,然后帮宫明诀做出最为理智的判断。
宫明诀拍了拍安澈的肩膀,“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啊。”
说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安澈用眼神剜了他一眼,“希望一切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希望一切还有扭转的余地。”
宫明诀就这样看着安澈,他还是以前那个安澈,那个无论什么事情发生了,都冷静理智的那个智者。他深知安澈在他和安谨惠之间自由穿梭,却能保持客观,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澈却已经偏向于宫明诀这一边……
也许,是六年前苏蔓离开后,安澈看到自己一次次深夜买醉……
也许是那段时间,宫明诀行尸走肉地上下班,虽然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却依旧不开心……
也许是自从宫明诀从安澈那里听到了西尔维娅的小提琴演奏曲开始……
“谢谢你,安澈。”宫明诀说着,从办公桌里取出了一张音乐磁带。“真心的。”
虽然宫明诀答应了要把案子让给尹慕白,但是不代表他的真心可以任由所有人践踏,更不代表他对苏蔓的真心可以让苏蔓一步步的踩碎。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他为苏蔓所做的所有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别人眼中在意的值不值得的,会不会到头来是不值得?
宫明诀没有继续想下去。
“安澈,我想……去一趟英国。”宫明诀轻轻开口。
气氛渐渐地沉默下来。
安澈喉咙干涸,勾了勾唇倒进了沙发里。
“什么理由?去找苏蔓?”安澈问道,“即便是她有回到英国的可能,但是我觉得她不会在原来的地方待了,你去很可能是无功而返。”
可是宫明诀似乎不太介意。
他轻轻地笑了笑,“就当是去玩了,见得到见不到她都无所谓,就去走走看看,她待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还有……演奏过的地方。”
这么说来,宫明诀终于可以放轻松了。
他好久都没有去游山玩水,一直都倾注心血在LK的生意方面。
“我真的太累了,就算是我那么为你担心,可你和苏蔓还是什么事情都不肯和我商量。从今以后,你们之间是死是活,是合是离,我再也不插手了。”
安澈用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唤起宫明诀的注意:“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最好就到此为止。权当散心,和苏蔓也到此为止。”
事到如今,安澈已经完全相信了安谨惠的选择。
苏蔓真的不应该待在宫明诀的身边,一旦靠近……整个世界都乱了套了!
“我和尹慕白,对于苏蔓来说,谁更重要?”
宫明诀用平淡而沉静的语气迟缓的问。“又或者,她是在我和SE之间做出选择。我和SE,哪个更重要?”
安澈的脸渐渐地埋进裤腿里,几乎再也不能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