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谨然看到那个备注名之后，侧眸瞥了赫白一眼：“你怕她？”
“咳。”赫白挠了挠头，“这不是表嫂后台有人吗？我能不怕她吗？”
这个“后台”，很明显指的是唐谨然。
唐谨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将手机抵到耳边，静下心，听着听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
赫白假意调整了一下姿势，耳边默默地朝着他那边靠了靠。
“赫白，我跟程净在路上了，唐谨然他没事吧？还吐着吗？”
颜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不难听出，她的语气中满是忧虑。
不知为何，唐谨然莫名觉得有股暖流，从冰冷的手机里，透过那道声音，直通他的心底深处。
他没有听到什么哭腔，也没有鼻音之类的，看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
“是我。”唐谨然轻启薄唇，他低了低眸，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短短的两个字，听筒另一边的人足足停顿了有半分钟之久，最后又传来一阵骚动：
“你来听，你来听。”
“少夫人，我在开车……”
“我来开，你听电话。”
“少夫人……”
唐谨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赫白听不到什么，好奇得直接起身，坐到了床边，伸长了脖颈将耳朵凑到手机边。
表哥在笑什么啊？表嫂跟他说了啥啊？
听着听筒内里还在“你听”“你听”的，唐谨然等了一会儿，还是出声道：“你听，程净在开车就不要打扰他了。”
“……”听筒内安静了几秒，最后颜凉的声音再次传来：“咳，你这么快醒了啊？打给我做什么？我正在过去医院的路上。”
她的语气镇定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的忧虑了。
“不用过来了，我办出院，等会让赫白送我回去。”唐谨然声音淡淡地说着。
“谁给你办的出院？”颜凉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几个分贝：“赫白办的吗？你让他听电话。”
一旁无辜躺枪的赫白浑身一抖。
他将她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接着赶紧大喊：“冤枉啊表嫂！表哥他吓唬你呢！他没办出院！”
唐谨然斜眼冷冷瞪他，随即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脸上明明白白写了三个大字：滚出去。
为了防止自己又无辜躺枪，赫白怂怂地离开了房间，帮他把门关上，在外面的小客厅里等着。
等到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唐谨然才出声，道：“这几天我闹的新闻够多了，若是等下你被人跟了，事情会复杂许多。”
颜凉一听，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语气不善：“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我是个累赘咯？”
不仅他想要让她昨晚的记忆跟他一样忘得一干二净，他现在还觉得她给他带来麻烦。
前一刻还在着急他身体的情况，后一秒，颜凉心里只剩下怒火了。
唐谨然愣了一下，正要开口解释，便听到她又道：
“你放心吧唐谨然，我不会被人跟的，也不会被人认出来。”颜凉冷声说着，语毕，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内，瞬间只留下机械的嘟嘟声。
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着的“通话已结束”的字样，唐谨然觉得头又开始犯疼了，更多的是无奈。
怎么事情的结果，跟自己预料的不太一样？
算了，他还是让程净多注意一点，住院就住院吧，最多也就住一两天而已，反正这两天，本来也没有什么日程的安排。
想通后，唐谨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因为昏睡了有一段时间，又被医院折腾过身子，所以他走路很缓慢，胃里还有些怪异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短短几步远的距离，普通人估计没几秒就走完了，唐谨然却拖拖拉拉缓步走了一会儿，才总算是碰到了门把。
他想起前不久自己还想要出院。
果然这种情况不适合出院。
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医院的隔音效果不错，这间豪华病房也是，原来赫白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刚刚在房间里却没有听到一点点的电视音。
很奇怪的是，唐谨然的第一个念头，是觉得如果颜凉过来医院的话，不至于太无聊，她还可以看看电视。
就在唐谨然看着电视机出神的时候，赫白回头看到他了，十分惊讶：“诶？表哥，你跟表嫂打完电话啦？”
这才离他出来客厅没几分钟的时间吧？难道表哥表嫂这小两口没说些什么情啊爱啊的话吗？
唐谨然收回神，“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话，接着朝他走去，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顺便将手机还给他。
“怎么？表嫂同意你出院了？”赫白接过手机，一边好奇地问着他。
唐谨然斜眼瞥了他一下，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耐烦。
赫白顿时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噢，表嫂没同意是吧？”
明知故问。
对着唐谨然的时候，赫白的胆子明显要大很多，在颜凉那边死死憋住的嘲讽，一下子全数转还给了唐谨然。
他抬起手，十分同情地拍了拍唐谨然的肩膀，带着笑意，安慰着道：“表嫂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你都不知道表嫂打给我电话的时候，那声音有多可怜，我听得都想跟着她一起哭了。”
唐谨然侧过头，看向他，问：“她什么时候打给你的？”
“我想想。”赫白手支着下巴，拧眉想了几秒，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通话记录看时间，“也就四点半那会儿，啊，对，我正在准备要登机了呢，就那个时候接到表嫂的电话，要是表嫂再晚点打给我，我可能已经关机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那个时候颜凉没有联系到自己，她会有多崩溃。
唐谨然没有说话，低眸思忖着。
四点半，距离他拎着酒瓶子去找颜凉“以酒赎罪”的时间，也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他记得，那个时候颜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加生气了起来，不过后来她还是没有再跟自己闹着了，直接离开了书房，去楼下看电视。
她应该是消气了吧。
后来她又为什么上楼来？前后才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若是颜凉没有上楼来，然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估计现在他也许还蹲在马桶继续吐着，又或者直接晕死在马桶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