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神色一滞,瞬间便又恢复了一贯阴寒冷漠的样子,紧紧抿着坚毅的薄唇,好似先前的冰雪融化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双眼睛里冷冷沉沉的,什么感情都没有。
桑子衿并不觉得他这副脸面有什么不对,打从她认识他的那日起,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他现在这副死样子,不说和颜悦色,她甚至都不曾亲眼见到他笑过几回。
就像是她欠他的债不打算还一样,从来就没有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
或许……曾经还是有过那么一两回的,只是,她完全不记得了。
桑子衿轻轻笑了笑,于恍惚的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晰的思绪。
容衍依旧静默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跟她说话。
桑子衿习以为常,也并不以为意。
不管他身上弥漫的寒意都多重,人有多么阴郁冰冷,这都是她最为熟悉的容衍。
如果哪一天,他突然间对着她笑,或是满面温柔的跟她讲话,她反而会觉得那有可能是见鬼了。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桑子衿从沙发椅上懒懒的起身,自主走到容衍面前,双臂从善如流的环住他的脖颈,带着自在惬意的笑脸,问道:“容衍,昨晚我和你说的交易,你考虑好了没有?”
容衍只是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很明艳,仿佛是冬日里的暖阳,只要是被她照耀着,就会有种特别温暖舒适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却仅限于除他之外的人。
因为对于他而言,她就是烈日,而他却是寒冰。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会用她的炽热来温暖自己的冰冷。
他也不会傻到贪恋一时温暖,就去把自己融化成一滩死水。
他与她之间,或许……将永远都会站在一个对立面。
“答应那样的交易,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眉目微垂,容衍终于冷冷的开了口,任由着她的双手缠绕在自己身上,并没有狠下心去拂开她。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桑子衿低低笑了两声,神色里一如往日的明媚。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忽然就那么软绵绵的将身子全数紧贴在了他的身上,红唇几乎凑在他的薄唇上,呵出的热气与他的气息相互交融。
容衍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一僵,耳畔听到的是她径自诉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
“你是想要我对你这样呢,这样呢,还是……这样?”
说话时,她覆在他脸上的手也正缓缓的向下,解开他的衬衣扣子以后,一手便滑溜的伸了进去,在他的锁骨和肌肤上轻柔徐缓的流连一番,然后……
容衍蓦地一把抓住她那只还准备继续为所欲为的手,眼下的情形很容易让他回想起五年前的那晚。
当时她也如现在这样,笑得那么的恶劣。
就像是一个恶作剧的孩子,顽皮得让人可气又可恨。
“桑子衿,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眼底里暗流汹涌,面上呈现的是不带丝毫隐藏的阴郁以及……怒意。
或许他此刻的肌肤和血液在她的触摸下是滚烫的,但是他的心却绝对是冰冷的。而翻腾而起的血气更多则是五年前没有机会宣泄出来的怒气。
桑子衿没有回答他的话,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轻轻一笑道:“昨天让我取悦你的人是你,现在突然间生气的人还是你,容衍,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呢?”
这样柔媚的声音里竟含着一股明显的嗔意,容衍的心头就像是塞了一团什么柔软的东西进去,酥酥麻麻的,让他难看的脸色也跟着破天荒的缓和了少许。
其实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刚才又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可是他却觉得桑子衿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曾经的桑子衿就像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看人时总是带着三分傲慢和七分无视,不喜欢的人,她便是连一个眼神也不屑给。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的……没心没肺。
看轻了他,也同样是看轻了她自己。
而这样的子她,竟让他心里头莫名觉得堵得慌。
桑子衿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花费心思的去猜想他在想什么,只是笑盈盈的继续对他道,“我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啊容衍,除了我自己,恐怕是许不了你什么好处了,我知道你也看不上我,既然是这样,那额外的条件就当做是免了吧?”
她暗暗打着小算盘,可偏偏容衍天生就不是那么好随意糊弄的人。
“谁说我看不上你了?”他斜斜的睨着她,不着痕迹的把适才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