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袁湾和陆芝是背对背的,所以当袁湾注视着那条小路的时候,陆芝正看着反方向。那边是一片禁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从那里发动攻击的,但也意味着他们两个人无法从那边逃脱。
其实就算不考虑这个突然前来袭击的人,单单是现在的狂风暴雨响雷,他们两个就已经被困在了风暴的中心无处可去。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等待风平浪静,雷声消息的那一刻,他们才能够从原来的小路里走出去。
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在原来的禁区边缘躲避这种事情,或许系统早就已经有所防备,才会通过这样的环境变化让主动来寻找庇护的人进退两难。袁湾甚至想到,如果现在系统突然把他们俩落脚的地方划为禁区的话,他们应该怎么办。
看样子只有冒着被雷劈到的危险穿过那段森林小径了,袁湾不知道有没有一种超能力是飞翔,如果有的话,从上方走或许安全系数会更高一点,但可惜的是他和陆芝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陆芝没有回头,轻声的对袁湾说。现在他们背靠着背,身体上唯一的暖意是通过对方从自己的身后传来,在雨淋湿全身处处发冷的情况下,特别的明显。
土能力可以控制着地上的泥土,当然也就可以搭起一座桥梁,陆芝的意思是想要把地上的土移动,堆砌出能够让他们离开的桥,从而避开那条有可能被雷击中的森林小路。
当他们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段之后,面对前来攻击他们的人,前后左右就不再是禁区,有更多的躲避空间。再不济的话,就算打不过对方也可以立刻逃跑,以袁湾的飞速能力对方肯定很难追上。
“不行,这个方法想都不要想,靠泥土推击出一条新的路,不知道要花掉你多少能量。”袁湾刚刚听完就立刻一口拒绝,他绝不能让陆芝冒这样的风险。何况,就算用掉了陆芝身上所有的能量,他们俩也不一定能够通过那条新堆起来的路逃出去。
这种收益不确定,风险反而极大的事情,袁湾是绝对不让陆芝去承受的。如果两个人的身份调换一下,袁湾的超能力是土能,而陆芝是袁湾现在身上那几种的话,那袁湾倒是愿意尝试,但换成陆芝就不行。
陆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她对袁湾的反应也已经是有所准备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在告诉你一声而已。等到我发现局势不容迟疑的时候,我会直接去做的,到时候你千万不要故意留在这里。”
她的意思是如果两个人面临危险,无处可逃,那她就会尝试这种做法,毕竟这是两个人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希望袁湾不要意气用事,而是能够立刻从土堆砌的路出去,能跑一个是一个,不要管她。虽然她话里的意思说的很隐晦,但袁湾怎么会听不明白?
所谓的不要留在这里,意思指的就是一有机会赶紧往外跑,他们两个人之中能够有这样能力的当然是袁湾。陆芝在耗费众多能量之后,一定要依靠袁湾的帮助才能脱离险境,而如果袁湾力有不及的话,两个恐怕只能留一个而已。
“好,既然你说你不是征求我的意见,而只是通知我一声,那我现在也正式的告诉你,我们两个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不存在一个走一个留的结局。”袁湾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在超能力游戏中已经失去了太多,已经和太多的朋友告别,对陆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在一场场激烈的较量中,他逐渐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如果所有的情感都消失不见归于虚无,就算能够获得胜利,那又怎么样?
雨声在两个人的耳边滴滴嗒嗒的响,但袁湾却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的是陆芝的心跳,他头一次感觉到就算没有读心术,他和另一个人也能够心意相通。
如果能够离开这里,那么他还有更多的话要对陆芝说。他相信,陆芝还会有很多的话没有对他说出来。只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两个只能放下其他所有事情,集中精力面对袭来的危险。
风中的雨声,风雨中的刀声,打破了这一片难得的平静。袁湾在听到这些动静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看向自己盯着的林间方向,可是他的洞察视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非常诧异。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陆芝已经传来了一声强忍着的闷哼,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袁湾再也顾不得面前那唯一一条敌人可能来袭的路,回过身来扶着陆芝的肩膀,焦急的问。“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
陆芝摇了摇头,不想让袁湾看到她的脸色,但袁湾却发现她的身体上已经染上了点点鲜红色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袁湾也注意到地上多了几枚形状怪异的铁器。
“是从背后飞过来的,你要小心……”陆芝只说完这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鲜血从她的嘴边流了出来,看样子她受伤根本已经是很重。袁湾慌了神,乱了手脚,急忙扶着她坐在地上,这才看清楚原来她受的伤几乎都是在身体的侧面。
两个人背靠着背互相看着相反方向,可是仍然有左右两边是对方攻击的盲点,在这样的位置突然发动远程攻击,袁湾的动态视力也无可奈何。何况陆芝本身的土能需要得到酝酿才能作为屏障,所以面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偷袭,她中招了,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和身后的袁湾上,对左右两侧的防备很是薄弱。
陆芝现在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那几枚穿过她身体的铁器带走了大量的精气神。袁湾看了看地上的铁器,发现那些铁器不但锋利,而且形状非常特殊,简直是为了从人体上扎穿透过去,给人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而弯成锯齿形的。
陆芝身上的衣服逐渐被染红,她的血越流越多。袁湾强忍着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水,集中精神用自己的超能力为她抚慰伤口。他知道这样做用处不大,但还是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能够通过把自己的能量传到陆芝的身上,让她有力气抵抗这次致命伤害。
“袁湾,你听我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了,那是个女人,她用的这些东西,全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可见,她的超能力比起你来说,能够实体化,伤害也就更大……”陆芝说一句喘一句,但还是坚持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讲完。
袁湾想堵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好好的养着精神,但又知道以陆芝的个性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半分钟前还好好的陆芝,现在就会突然受到这样的重伤。敌人实在是太狡猾了,一开始现身的时候出现在的是小路的那一端,给他们两人造成很强的印象,认为那条小路就是双方对峙的独木桥,结果没想到这只是瞒天过海的计策而已。
对方有能力让自己制出的铁器穿过雨滴,穿过这一片禁区,从任何一个方向对他俩发动攻击。对方远距离的攻击能力超过袁湾的预想太多,而且她能够控制这些实体化的武器,造成的伤害也是剧增。
袁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危险是如此的接近和巨大。他虽然立下要保护陆芝的誓言,可是在方法上却无从做起,他本以为盯着那条唯一的小路是最安全的做法,可谁知恰恰是中了对方的计。
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已太迟。“我没事的,你不要管我,她正准备发动第二轮的攻击,我感觉她在两轮攻击间,是需要间隙的,这就是你的机会……”陆芝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让自己的脸色不要那么难看。
也正因为如此,袁湾才更能够确定她身上的伤一定是重到救治不了的程度。以陆芝的个性,无论何时都会选择最优解,她不想让自己的伤势影响到袁湾的心绪。
“好的,我会把你带出去的,放心。”袁湾也没有再说别的,只说了这一句,就弯下腰把陆芝捧在怀里,用公主抱的姿势带着她毅然决然的走上那条林间的小路。向死而生,这是唯一的希望。
陆芝看出了袁湾的想法,想挣扎着不让袁湾抱。但她现在力气根本用不上来,袁湾把她牢牢的抱住,她身上的鲜血同时染红了两个人。如果不能够一起生,那就一起死吧。
既然对方是把这条小路作为独木桥的幌子,而从别处发动攻击,那么自己就反其道而行之。天上的雷声在轰鸣,只要不打到树木上,自己就是安全的,对方摆下的迷魂阵,恰恰就是飞剑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如果把对方的超能力比作枪支,那么这些制出来的铁器就像是弹药,趁着对方不能进行下一轮的进攻,袁湾一定要带着陆芝离开这里。虽然他不知道附近有没有能够救治的地方,但总好过留在毫无希望的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陆芝伤势越来越重。
迎面的风雨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他小心翼翼的用火能烘干陆芝身上的雨水,不让她的伤口渗入雨滴,不让她的伤势有感染扩散的可能。如果注定这时候有雷劈到这里,那就让自己来承受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袁湾现在就好像是抱着唯一的宝物一样,生死已经置于度外,唯一想着的就是保护她的周全。身处暗处的敌人,不知何时何地会飞过来的刀剑,这一切叫袁湾痛恨,可是又没有办法。他像行走在深渊峭壁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足坠入其中。
又是一阵雷声响起,袁湾清楚的听到这雷声就在自己的正上方。如果雷电劈下来打到这片树木周围的话,身处其中的自己绝无机会幸免。为了陆芝,绝不能死在这里!袁湾双目圆睁,双脚用出最大的力气,一跳而出,期待冲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