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芝听的过程中，基本上是一语不发，只在关键点提问。袁湾对她是暗暗佩服——就算不考虑读心术，她看人看事的透彻程度和从对话中抓重点的能力，也是一流的。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超能彩票系统，是非常智能的，智能到就好像在它的背后，有个像人一样的生物操纵着。”陆芝给出很客观的评论，“而且，它的即时反应和实时参与度，出乎意料的高。”
“对，说得很对。不过，超能彩票系统这个名字只是郑杰和我乱起的，你不用跟着叫也没关系。”袁湾怕陆芝觉得这个名字略显中二，补了一句，“还有就是，它似乎可以清场，让无关人员不接近特定区域。”
陆芝沉思，做出一个推论，“既然它的手眼通天，那么现在我们在这里讨论议论，也一定逃不过它的耳目。”“对，所以我没打算找什么隐秘的地方，没用。”袁湾坦然解释，“我想，如果说所有超能力都是它播下的种子，那我们之间对它而言，就没有秘密。”
“不过它也并不介意我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探寻。”陆芝跟上得很快，“倒不如说，它是鼓励我们进行这样摸索的。”“没错。它想要看到的是，超能力者各显神通，碰撞作战。所以现在的每次交手，它都会现身，给出一定的奖励。哎珊珊，你好歹听一下啊。”袁湾说着说着，实在受不了心不在焉的乔珊珊，伸手打了她的马尾辫一下。
乔珊珊护着辫子，转过头来，“我也是很认真的，认真的感应附近有奖的手机。”“现在不是开奖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以后处境很危险。”袁湾觉得她有点孩子气了，只顾开奖，不听重要信息。
“你这么凶干嘛？”乔珊珊不服，“我也不是没在听，边听边感应不行啊？”“好，那你说我们刚才讲了什么？”今天不能让她得过且过混过去了，这样以后她更不会小心。袁湾没给台阶，靠近她逼问。
乔珊珊没话说了，哼唧唧的转过脸不理他。“珊珊，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开奖只能让我们得到一点奖励，系统却有可能让我们失去整个生命。”陆芝劝解起来，“我回去会跟珊珊讲解清楚的，你也别着急。”
袁湾也没了话。要他跟小女生叽叽歪歪，他还真不擅长。乔珊珊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起风凉话，“什么欲海情天，负面超能力都出来了，不好好感应，开不死你！”“珊珊，你能探测出，手机里面的超能力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吗？”陆芝见袁湾没搭腔，帮助问出来。
“我这不是正在认真研究吗？本来已经快有结果了，让某个人一打断，没了。”乔珊珊反打一耙，“然后他还说我不专心。”“张嘴就来，我不信你能感应出那台手机里面的超能力是负面的。”袁湾一是为了驳回去，二是激将。
“我就是能！”乔珊珊急了，“骗人是小猪！”“你本来就离小猪不远。”“你！”“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陆芝劝完这个劝那个，差点忙不过来。“那好，你说，这里哪台手机里面有负面超能力。”袁湾说归说，心里可是很清楚的，目的明确。
乔珊珊看来看去，“这里没有。本来超能力奖励就不多，负面的更少吧。”“你看，你这不是找不到吗？找不到就说没有，百用百灵的招。”袁湾进一步激她，他真的需要问出点东西，现在形势太微妙了。
本来一门心思开奖的路线，恐怕要进行不小的调整。如果说手机彩票里的超能力，不光有正面也有负面的话，那么可以想象的是，手机彩票里的其他奖励，也可能有对开奖者造成伤害的“损奖”。袁湾认为，现在最需要明确的，就是这一点，否则不该继续积极的开奖。
他相信，超能彩票系统是看着开奖者们，或者说超能力者们的进度情况，不停调整手机彩票，来增加冲突激战的。从一开始完全依靠个人摸索得知手机彩票的秘密，到后来有奖手机自己会发光，在背面出现提示亮字；从原先所有奖励全是正面，到出现负面属性超能力。
中奖者们，最需要的是，调整。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或天女，一门心思的朝着各式各样的手机冲过去，绝对会落入系统的圈套。负面属性超能力，就是最好的范例。袁湾还不能完全摸透读懂超能彩票系统的心思，但至少这点是肯定的。
直到三个人走出商场，乔珊珊都还鼓着嘴。奶茶店后面半小时基本是在争论中度过的，她始终没有能指出一台有着负面奖励的手机。“我先送你们回去。”袁湾决定打车，“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忙。”
“明天。”陆芝给出出乎意料的回答。“这么快？看好了吗？”“看好了。我想过几天再搬，但是，因为只有周末有空，所以不想等那么久。”陆芝说出的理由似乎不够充分，袁湾的直觉告诉他，这跟乔珊珊有关。
“那么，明天一早我就过去，再带上郑杰。”“谁稀罕你们，我们找搬家公司。”乔珊珊一开口又是气话，“你们的超能力又不能用来搬家，还不如关欣小姐姐的力气实用。”“早上九点见？”袁湾没去理她，只管跟陆芝说话，“如果想要在天黑之前搬完，还是早点好。”
陆芝看了看乔珊珊，忽然掩嘴笑起来，“不行，珊珊说九点太早，她想多睡会，十点开始比较好。”“你你！陆芝你太讨厌了！”乔珊珊又是甩手又是跺脚，不用想就知道，陆芝又偷看她的心思了。“行，那十点见。”袁湾也觉得话题走向略显尴尬，马上同意。
陆芝左看右看，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好，那么就定在十点钟。你们是想通过我来传话吗？我先声明，读心术用得太多我是会倒下的。”“车来了车来了。”乔珊珊蹦出去，“快点上车！说那么多干嘛！”
陆芝微微一笑，上前到车边拉住正要开车门的乔珊珊，推到后门边，“我坐前面。你们自己聊，我反正再也不当传话筒了。”“哎，你！”乔珊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直直的站在那里。
“上车。”袁湾觉得好笑，这丫头是不是认为，两个人该进入一下冷战状态，彼此互不说话？他打开后车门，把乔珊珊半抱半塞的放进去，“你想坐在车顶上吗？”
“哼！”乔珊珊坐进去之后立马扭头到一边，只看窗外。“你可以慢慢看，找出一台负面的。”由于有出租车司机在，袁湾说话隐晦了不少，“那样就能证实，雷达是能看正负的。”
陆芝报了地点，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他们两个，像看一对活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乔珊珊看着车窗外，背起俗语。“我是吕洞宾。”袁湾简要回答。“你是铁拐李！弯弯的拐杖！”乔珊珊说了句冷得不行的话，车内气温凝结。
袁湾心里失笑，珊珊，真是什么话都能掰。要是没有手机彩票，没有超能力，那么她会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就算她不再读书，就算她离家出走，她也会有办法过好生活的。
但是，有了手机彩票，她的探测感应，却成了极为关键的一种超能力。对自己这边来说，假设她的探测，真的能达到感应出手机里的奖励是正面还是负面的程度，那许多事情就好办得多。袁湾有预感，以后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负面奖励，避雷扫雷十分重要。
“想得很对。你很适合这个游戏。”
无声的回应。袁湾大吃一惊。他起初以为是陆芝用心音和他对话，但很快他发现不是。这是心底出现的一行字，让他看到的一句话，没有声音，分不出男女，就像白天空中出现的字。
“你不是想和我对话吗？怎么不说了？”又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字。“你是，系统？”袁湾试着问，他发现自己的话也像横幅一样升起来。
“是。你是所有超能力者中，想得最远，猜出最多的。我有点欣赏你了。”也许因为是晚上，下班时间，系统的用语一点都不官方，很随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袁湾问，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得到回答。“我的目的是，把今天的随机奖赏送给你。”系统显示，“当做是送给你的小礼物。”
有这样的好事？袁湾楞了一下。他在想，系统的真实用意。帮助小李摆脱负面属性能力，抵消获得的奖励，系统也同意并执行。本来胜方获得的是，随机的超能力奖励，随机？如果是好的超能力……
“等等我不接受！”袁湾想到不好的可能，急忙阻止。“来不及了。”系统显出的字，似乎伴随着嘲笑声。“恭喜获得超能力，一山不容二虎。获得人不可同时使用两种或更多超能力，否则本能力自爆并随机毁坏其中一种。”
袁湾被浇了个透心凉。系统没有那么好心，它送上的，就是负面超能力！“惊喜很多，好好享受。”系统给出最后一句话，然后它就再也没有动静。
“没话说了？理亏了吧。”乔珊珊看似扭头，其实一直注意他。见他好久没动静，忍不住问起话来。“我，不知道怎么说。”袁湾冷静了一下。看看窗外，咦，这是哪？
“这是哪里？”陆芝也发现不对，质问司机。“别废话，下车。”司机一脚急刹，把三个人都震了个前扑。“乱动就是找死。”抬起头来，只见黑洞洞的枪口指过来。袁湾明白了系统所说的惊喜很多是什么意思，看来己方要面对的不止是来自它的影响，还有其他人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