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的时候,人会把孤独看的特别高贵。是不需要认同的,是特立独行、不可或缺的。
曾几何时,又或者说到了现在那么多的人,无论是宫女太监也好,亦或是宫中一些不明所以的大臣都会觉得,孤独,是风绯易的本性和标签。
“幽渊王小得时候,御医就说了,他呀,活不过二十五岁。”
“那他在宫里能好过吗?”
“不会好到哪吧,毕竟是个活不久的皇子,谁能重视他?”
“那这样就对别的皇子没有威胁啊,应该和他们相处的不错吧。”
……
无数相似的话从小的时候就源源不断的传进风绯易的耳朵里,可并不像他们猜的那样,别的皇子大多也看不上自己,父皇母后每次看着自己就带着一种可怜可惜的目光。
所以,就让自己一个人吧,不需要什么朋友,我是男子汉,我可以靠自己一个人把二十五岁的人生过得很好。就靠着这样的信念,风绯易和孤独为伍。
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风绯易一身青色滚边儿,绣着盘旋的长龙的华丽长衫,月白色的束腰,脚下踩着一双暗云花样的短靴,绝对是个美男子,对的上皇子的身份。看着这身装扮,看着这座府邸,想着自己储蓄的势力,他确实在某些方面很成功了,让小时候的诺言实现。
可此时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份让他再次和孤独为伍的长信。
“风兄,不,还是叫你绯易吧。请你一定要把这封书信完完整整的看完。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两个第一次碰见的时刻,两个人只是那么看着对方就知道:啊,他是和我一样的人呢。和我一样孤单得人,仿佛那字就写在脸上。
旁人看着我们可能会心生敬畏,觉得我高贵我有能力所以才孤独,也愿意享受孤独。这样的人,反而不需要朋友。
但是,我们对对方说了不,也做了彼此的朋友,唯一的好朋友。”
看到这里风绯易的回忆被勾起,想起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他还记得,当时逍遥是都城中最高学府教授医术的一名弟子,虽然家境一般,但却从来没有放弃任何学医的机会,即便是和那些刁难自己的纨绔子弟。
“你医术了得又怎样,整天黑着脸,有病人和你讲话吗?还救别人,先救救你那不可一世的恶心样子吧。”几个弟子逮到机会把逍遥堵了起来教训他,即便有还手的能力,逍遥也不想动手,对方变本加厉:“你是怎么做到让先生都自愧不如的?有这能耐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那倒是去开个医馆啊?害我们天天被骂!”男子总是偷懒不好好学习,每次先生都拿逍遥做例子同他比较,现在更是按耐不住怒火冲逍遥踢了几脚。
“他有银钱吗?还开医馆,自己生病都怕抓不起药材,谁让他看病?”
这时候,一个男声想起:“本王让他给看病,如何?”
说这话的正是来学府里求医的风绯易,也就是这个时候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就有了:“他和我一样”的想法。
风绯易接着看信。
“也就是那个时候往后,你履行了你当时说的话,没想到幽渊王竟找我看病。
让那些人看着被提前被批准毕业的我当个幽渊王的私人大夫,活活嫉妒。”
风绯易笑了笑,想必逍遥写这里的时候也该笑了吧。
“从那以后,尽管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尽管我还很是年轻。但是当时可是愿意为此学习那么多一卷卷的医术,看着连先生都没看过的宗卷,想要针对你的病症找到最合适的治疗方法。
当然,我现在也没有停止。”
丝丝缕缕的阳光照着风绯易被束起的黑色头发,男人对着信说了一句:“你是个称职的好大夫”就又接着看下去。
这是上次逍遥说闭关修炼后第一次用书信的形式和自己交谈,怕是他当面不知道怎么开口吧。
“一年过去,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就像是彼此的伯乐。
三年过去了,我看了满满一书架的书,也为你解决了不少病痛。
五年过去了,病算好了些,我也看着你变得更加强大。着实为你高兴。
可就在第六年你遇见了一个女子,自她消失以后就开始浑浑噩噩无精打采,就连我这个朋友看起来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
风绯易知道,这女子就是现在的云柒笙。
“这女子大概也改变了我的观念我的看法,她对我的影响并不比她对你的差。
世间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即便是你也如此,这是我没有考虑到的。
可逍遥却无法正常的娶妻生子了,这不是我的追求。”
风绯易浓眉皱了皱,看起来逍遥这封信不太正常,话题如此沉重,他赶快接着看。
“你身体也稳定了,她的医术有一些方面是我没有触及的,我相信无论是你的安全或者身体,她都该有能力照顾。
(一行空白)
所以,风兄,逍遥我接下来的日子恐要隐退山林,专心修行了,也许在合适的时间或者地点会再相见吧。
逍遥书,别。”
风绯易根本接受不了逍遥这个决定,这个从未跟自己商量过的决定。瞬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泥沼里。
丢下信,风绯易快马加鞭的就到了逍遥的住处。
可是,早已人去楼空。
独自寂寥的坐在曾经喝茶的两个人的木桌前,风绯易再没有别的能难过的事情了。他很想问问逍遥为何就这样消失不见,像他说的一年、三年、五年还要再久的友谊,就这样生生隔断。
更重要的是,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啊,相处了在这么久的朋友。让自己再在随意揣测自己的人面前,骄傲的想着自己不孤单,是有很要好的朋友的的朋友。
风再没有此时刺骨,他猜得到,逍遥这次隐退山林,恐是到自己死了也很难见上一面。
不再想这样待着,风绯易落魄的站起身子,下意识的想要去找云柒笙。
可这想法硬生生被憋了回去,他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只能再次适应孤独,像是适应一种残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