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其他人不懂也就罢了,难道这一点大夫竟也不懂么?
我又问她:“姐姐怀孕这些日子可有请大夫细心调养?”
她叹息一声,道:“刚开始的时候大夫来瞧过一次,说是脉象强劲有力,月份定然偏大,就是因为大夫说月份偏大,别人也才都说月份偏大。后来便没有再找过大夫了,再找就是半个月前得了风寒,熬了几天实在熬不住了,又找了一次,开了药,我却又不敢吃。”
我想,大户人家大概都有那么一个或几个常用的大夫吧!
连是不是双生子都看不出来,岂不是个庸医?
既是个庸医,又如何能在这罗府长久的看病?
便又问道:“府里可有固定的大夫?”
她答道:“是有的,初时有些见红,母亲又不在家,二夫人便做主派人请了个大夫来,并不是往常的大夫,说是往常的张大夫出诊去了!”
那这大夫必然是有问题了!
我随即又问道:“为何不是老夫人做主?那那日看风寒的大夫又是哪个?”
王薇答道:“母亲是罗家的当家主母,一些小事祖母并不搭理。风寒那日的大夫是母亲派人请来的,往常常来的张大夫!”
我拧起眉头。
王薇问我:“姑娘可是怀疑那大夫?
其实,我也不信那大夫,毕竟我自己行的正坐的直!
只是家里人都不大待见我,我也不好去麻烦张大夫。
上次张大夫来看风寒,本来想问问的,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张大夫并不知道我之前看别的大夫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提孩子的事,只看了风寒!
姑娘,我还是比较相信你说的!”
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罗府表面看着和和气气,但其实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一直较着劲,早听说二夫人是个面善心恶之人。如此想来,我定是受了这牵连。”
我八卦的心腾的升起,近日对这个二夫人的好奇真是有增无减,抹抹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哈喇子,笑嘻嘻的问道:“为啥他们要较劲?争夺财产么?”
王薇答道:“争夺财产倒不至于,大夫人是李大司马家的嫡长女,二夫人是木大司徒家的嫡次女,两人家世相当,嫁妆也都无比丰厚,根本不需要惦记罗家这些家当。”
大夫人是李大司马家的嫡长女,李芙蕖也是大司马家的嫡长女,那必然就是李芙蕖的姑姑了,尚未接触过这大夫人,我心里便先多了几分好感。
王薇停顿一下,又道:“李木两家同是在朝为官,倒是有些政见不同,只是没有交好罢了,却并无过节。
说来大夫人和二夫人的过节还要从张大司空家的庶女张小荷说起。
张李两家本是世交,又同是在朝为官,政见也很一致,于是两家很是亲近,子女也很亲近。
再加上那张小荷的表妹又嫁给了大夫人的胞弟,张小姐和大夫人便更是亲近。
大夫人当初嫁给大老爷后,本有意为张小姐和二老爷牵线。
谁知成亲前一个月,二夫人和二老爷传出酒后失身的事来,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二老爷不得已娶了二夫人。
更可惜的是,张小姐自二夫人与二老爷成亲那日以后,就失踪了!
大夫人内疚不已,因而特别痛恨二夫人。”
李大司马,木大司徒,张大司空。
倘若皇帝哪一日不开心了,想要杀个谁,一不小心写错个把字,岂不是要杀错人?
这劳什子名字,我都要被绕晕了,不过好在他们都不同姓,仔细一分析,倒也能分清谁是谁。
前夜听那二夫人和上官婉婉的对话,我就对二夫人非常不喜。
她的侍女还讹走了我的宝贝金银花。
如今再一听这事,对二夫人的厌恶没来由的又增加了几分。
虽然中午才受了她的恩惠,吃了一碗从没吃过的富贵人家才能吃到的茗粥,虽然初见觉得她长得有点儿像我娘,但也丝毫不能减少我心里对她的厌恶。
又聊了一会儿天,期间那两个侍女回来过两三次,都被王薇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我沾了孕妇的光,大大方方的吃了不少点心。
这王薇,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儿,父亲在京城做个小官,从小被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偶有一天突然脑子抽风,跑到集市上去,想买个竹蜻蜓给妹妹玩,结果碰到太子惊了马。
眼看那马蹄就要踏在她身上,电光火石之间,从旁经过的大公子罗晟阳顺手拉了她一把。
于是,王薇的父亲便以男女授受不亲,不成亲就让王薇自尽为由,硬把王薇塞给大公子。
罗大公子当时已有心仪之人。
罗家碍于这王薇的父亲是个小官,背后又有靠山,不便得罪,不得已娶了王薇为正妻。
这亲结的不情不愿,这大公子也只在成亲这晚在王薇房里住过,之后就再没管过王薇。
再加上后来肚子的事情,也难怪王薇在这府中颇不受待见。
王家本想借着女儿与罗家攀攀亲戚,罗家虽然是个商贾之家,在京城也勉强算个富商,无权无势。
但是罗家的两位夫人背后却是当朝大司马和大司徒,是这天下最大的官儿,二夫人嫡亲的姐姐甚至还是皇后,罗家还是很值得攀附的!
我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便与王薇约了日后有空常找她说说话儿,又教授她许多孕妇宜食不宜食的菜肴,宜碰不宜碰的物什。
不知不觉间,太阳就落了山,王薇回房用晚饭了。
我和木槿火急火燎的往阿吉的住处赶去,生怕他已经吃完饭,错过了共进晚饭的点。
总算到了阿吉住的院落,在院门前碰上正要去大厨房取晚饭的小厮,木槿便一同去了大厨房。
“阿姐!”许是听到门口的说话声,阿吉几乎是飞奔出来,扑在我怀里。
菊姨和林叔个子都不高,阿吉9岁的身子才到我腋下,我揉揉他的头,将他扶正,笑道:“先进去再说吧!”
既然罗府内部不和睦,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以免惹祸上身。
没想到上官婉婉竟也带了丫鬟在阿吉这里,说话又是不便。
不过看那桌上残剩的几块糕点,想来阿吉过得很是不错的!
简单客套了几句,上官婉婉又带着丫鬟走了,说是到二夫人处用晚饭。
如此也好,终于能饱饱的吃一顿饭了!
第二日一早,还在睡梦中,就被木槿叫醒了,说是王薇出了事情,老夫人着人请我过去。
我火急火燎的赶到王薇院中,老夫人已经带了大夫人、二夫人在床边候着。
老夫人脸色阴沉,见我一来,十分不客气的冲着我一顿大吼:“慕容姑娘,我念你是个孤儿,对你客客气气,礼待有加,没成想,你刚到我罗府,便要谋害我罗府子嗣,你是见不得我罗家四代同堂是不是?”
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挨了这一顿训,心里很是委屈,想着阿娘曾教导: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对她笑笑道:“祖母这是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过啊?”
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我一顿好骂:“你还有脸笑,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
我忙止住笑,伸手握着老夫人指向我的手指,往下一放道:“芙蕖真的不清楚啊,请祖母明示。”
她抽回自己的手指,将手往床的方向一扬,道:“你看看我这孙媳妇,本来好好的,咳嗽是咳嗽了小半个月,但也并无性命之忧,如今倒可好,你一来这一条命就去了大半条!”
我忙往王薇床上一坐,木槿赶忙在身后扯我衣服,我一看大家都站着,便明白是在提醒我不要坐着。
于是拉了王薇的手,往她枕头边的床边一蹲,将头府在她耳旁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王薇显然已经虚脱的没有力气了,满身是汗,眼睛微睁着,像四周一看,又虚弱的闭上。
王薇身边的丫鬟替她答道:“少夫人自从昨天得了姑娘的偏方回来便按照姑娘的吩咐饮那苹果糖水,一刻也不敢耽搁,结果昨晚就闹肚子,不停的上茅房,到今早人就虚脱了。”
顾不得多想,我立刻便问道:“可有请大夫?”
老夫人又气愤的说道:“不请大夫,难道看着我这孙媳妇闹肚子丢了性命吗?”
孕妇腹泻可大可小,尤其王薇已经八个来月身孕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这时候腹泻,若是严重,极容易造成胎儿早产或者死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