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怡一进入贺家,方见识了贺家的家大业大。
门前那两尊石狮子端端坐在里,栩栩如生,倒还把孙怡吓了一跳。她这一退,猛地撞进了默言怀里。
默言将她扶好,嘿嘿一笑,打趣她:“你呀,别一惊一乍的,有什么问题叫我就是了。”
孙怡小脸一红,低头应了声,便跟着贺珩与默言进了府。
贺府的宽敞,是百个殷家加在一块,也比不得的。
殷家里,住四个人已嫌拥挤,而贺府上,四五个丫头正围在一旁扫着树叶,浇着花草,交头接耳,时不时还传来几句笑声。
那些丫头一见得贺珩回来了,连忙矮了矮身子,唤了一声:“大少爷。”
孙怡跟在贺珩后头,小心窥探着那几个丫头。看样子她们也是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穿着淡红的衣裳,扎着小辫,满脸的笑容,看着煞是可爱。
为首的那个丫头叫做红舞,眨了眨眼,也看向了孙怡,笑问贺珩:“少爷,这姑娘是谁,模样好生俊俏。”
贺珩淡笑:“她叫孙怡,以后要同你们做伴了。”说着又侧耳对孙怡说道,“她是红舞,是个顽皮丫头,你要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
孙怡愣愣的,只觉人多,关系又杂。她以为一个主子,有一两个下人伺候已算不错,然而不曾想,这贺府里,丫头竟这么多。
红舞倒是热情,上前就拉住了孙怡的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抿唇一乐,侧耳对贺珩及其他姐妹说:“少爷那天念的诗是什么来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红舞这话一说完,丫头们都笑了起来。贺珩也掩嘴轻笑。默言小声嘟囔着:“我一见她就觉得她好看……”
然而孙怡却笑得有些尴尬,心里忍不住地想到:这个天然,说的还是我没漂亮衣裳穿,没好的首饰穿戴了。
孙怡在贺府上住了好几日,终于适应了这府上的规矩,也与红舞这些姐妹相处融洽了。
她想着,虽说各个地方的规矩是不一样,但人却是一般的,只消多说好话,便能讨得人家欢心。
这一日孙怡去厨房为红舞取鸡蛋羹,正走着呢,突地却被人叫住了。
“站住。转过身来。”
孙怡转过头,只见眼前正站着一个衣着蓝色锦袍的男人,眉宇间尽是调笑,让人看着便觉得他不太正经。孙怡看下去,只见他腰间配着香囊玉佩,她想这人她虽没见过,不过大抵也是个少爷。
于是孙怡忙矮了身子,叫了一声:“少爷。”
贺珲却嘿地一声笑,几步上去,轻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眯了眯眼睛,问她:“你认识我?”
贺珲看着孙怡眼生,却还有姿色,便叫住了她。听得她叫自己“少爷”,却不叫自己“二少爷”,便觉得这女子或许不认识他。
孙怡头一回与一个男子挨得这么近,连忙退后了几步,低头了头,说道:“奴婢是新来的,不认识少爷,还望少爷莫怪。”
贺珲看着她一副仿佛受惊了的样子,不由得玩心骤起,摇晃着步子,又走到她面前,凑近她的脸,问道:“哪个房的啊?”
贺珲挨得她太近,热气直扑在她脸上。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眼中泪花涌上,连忙后退几步,“少爷,奴婢赶着去厨房……”
贺珲见她后退,又上前了几步,挡在她面前,就是不放她走:“去厨房干什么?”
“少爷……”孙怡快要哭出来了,想在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身子已抵在了花坛上。
而贺珲,却还要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
“二少爷!”红舞蹙着眉头,一看这架势,几步上前,便从侧面将孙怡拉了回来。
孙怡如梦大赦,连忙躲在了红舞身后。
贺珲一见孙怡跑了,不由得兴趣全无,撇了撇嘴,有些不快。
红舞护住孙怡,皱着眉头,不卑不亢地对贺珲说道:“二少爷,这位是孙怡姑娘,是大少爷带回来的人。”
意思是,请贺珲自重,别动她。
这二少爷,吊儿郎当,风流成性,整日出入花楼。红舞没想到,他竟连自家的丫头也敢调戏。
贺珲一甩袖子,撇嘴道:“哦,原来是大哥带回来的人,我说呢,看着这么眼生。”说着还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孙怡。
孙怡吓怕了,只这一眼,她就吓得心惊胆战。
红舞倒不怕他,微仰着脸瞪着贺珲,“那二少爷还有什么事吗?”红舞心里清楚,自己是大少爷的人,贺珲再怎么放肆,也不敢惹到大少爷头上去。
贺珲摇了摇头,似乎很是失望:“我还准备来跟你们聊聊天什么的,没成想,你们还不领情,那就算了吧……”一面说着,一面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贺珲走远,红舞这才拉着孙怡的手,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去,柔声宽慰她:“这二少爷是个风流成性的主儿,你别理他!”
孙怡的心仍跳得极快,只觉贺珲方才的放浪实在是让人太难接受了,“这二少爷……怎么……”
红舞以为她这是再问贺珲的情况,于是解释说:“这贺珲是二夫人的孩子。二夫人还有一个女儿,贺穗,也就是三小姐。”
一说到这儿,红舞啧了一声,有些不快,压低了声音说:“不过二少爷跟三小姐的秉性像极,都是难缠的人。你日后见着他们,就避着点,别理他们就是!”
孙怡咬咬唇,不曾想关系这么复杂。
红舞抚了抚她的背,又怕她下回又受了贺珲的欺负,于是拉上了她的手,道:“走,咱们去告诉大少爷去,叫他做主,二少爷以后也不敢乱来了!”
孙怡却拉着红舞,直说算了。她垂下眼帘,轻叹了一声:“我已经给大少爷添了很多麻烦了。下回,下回我避开他们就是。”
红舞见她执拗,也只得顺着她:“那下回他们再敢欺负你,你就说你是大少爷的人!看他们谁敢放肆?”红舞小脸微扬,傲然不已。
孙怡失笑:“好。啊,姐姐的鸡蛋羹还在厨房呢,咱们快去取吧!”
红舞见她如此了,还不忘了自己的鸡蛋羹,心下不由得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