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惜惊呆了,随即看到大夫睇来一眼,立即醒悟过来,拿锦帕擦泪,“皇上,臣妾怎会害莫将军呢?反倒是莫将军以小人之心猜忌臣妾,逼臣妾喝酒毁掉容颜。”
大夫无事,酒水无毒,这是事实。
萧君武急忙安慰念惜,“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莫斌急忙找台阶下,“御医,不是你说有毒的吗?”
御医取出银针看了看,没错啊,银针变黑了,一脸茫然。
大夫趁势用叶念惜的筷子夹了两口菜塞嘴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莫将军,别忘了方才的话,这酒没毒,您该给皇后磕头赔罪了吧?”
堂堂将军给皇后赔罪?
莫斌有些拉不下面子,可是看到萧君武一脸严肃,今日不跪下,皇上都不肯饶过,于是起身走到叶念惜面前,单膝跪地。
“臣误会皇后,知错了。”
“赔礼道歉,该是双膝跪地吧?莫将军别让人笑话不懂礼仪。”大夫在一旁“好意”提醒。
莫斌的怒火在心胸翻腾,要不是皇上皇后在场,真想撕了这老头儿,由单膝改成了双膝,强压了脾气,“请皇后原谅。”
心中大快,叶念惜仍然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皇上,臣妾今日好心好意为您和莫将军化解隔阂,反倒落了一身不是。”
并不让莫斌起来。
萧君武温声安慰,“朕知道今日是莫将军过分,朕责罚他就是了。”
“老夫游历九州,从未见过将军敢诬陷皇后的。今日大开眼界啊。”大夫在一旁吹凉风,莫斌今日所为,可以说是个误会,也可以说是故意诬陷,一个词而已,性质全然变了。
“莫斌将军回府自省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门。后宫之事,莫贵妃暂且不要管了,交给皇后吧。”萧君武下令。
叶念惜这才道:“莫将军,请起来吧。”
众人再无心情吃菜喝酒,莫斌灰溜溜的走了,莫蝶舞也识相地早早离去。萧君武安抚了叶念惜一番,这才离开。
叶念惜终于清闲了下来,让侍女们收拾东西,看到大夫捧着盘酱牛肉要走,叫住了他,“大夫,你为何帮我?”
大夫看看正忙碌的侍女,蹲到一旁继续吃肉。叶念惜知道他的意思,让侍女们都退下。
大夫这才开口,“皇后应该先告诉我,为何要害莫斌吧?”
竟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这大夫不简单,不过看今日情形,他似乎与莫斌也不对头,这宫里难得有人能与自己站在一起,叶念惜想要拉拢,于是低声道:“莫斌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要为他报仇!”
“最好的朋友?什么人?”大夫问道。
叶念惜没有隐瞒,“紫胤国的小侯爷沈奕。”
大夫险些噎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就是为了给沈奕报仇,你冒这么大风险?叶念惜,你怎么这么拎不清轻重呢?”
“沈奕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一看到莫斌就恨的牙痒痒,就是死,我也要杀了莫斌。”叶念惜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
“念惜,有你这句话,沈奕死而瞑目了。”大夫那黯哑的声音忽然清朗起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叶念惜一惊,“你到底是谁?”
大夫揭开了脸上软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俊朗的容颜,剑眉英目,薄唇高鼻,嘴角微微上扬,神采飞扬,“你瞧瞧我是谁!”
这张容颜,再熟悉不过。叶念惜张着嘴巴愣了半天,终于伸手出摸了摸对方的脸颊,轻声呓语,“沈奕,你还活着?是鬼是人?我不是做梦吧?”
“小爷福大命大,当然死不了。”这大夫的确是沈奕假扮的。
那日掉下悬崖,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两个人落入了波涛汹涌的水浪之中,很快被冲散了。沈奕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他被人救了。
据那救命恩人说是在河滩边上发现沈奕的。于是沈奕不顾一切去河滩上找叶念惜,没有任何发现。以为叶念惜死了。
等沈奕准备回去紫胤国时,听到了萧君武封叶念惜为皇后的消息。他急急赶来,晚了一步,叶念惜容颜已毁。沈奕没有见到叶念惜,去紫胤国找轩辕谂要药膏,这才知道叶念惜很有可能是自毁容貌。为了保护叶念惜,沈奕乔装打扮,进入了乌珠国的皇宫。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叶念惜激动过后开始埋怨。
“那天的你是个替身,为何不告诉我?”沈奕对此耿耿于怀,“其实咱们在宫里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叫我大夫,或者神医。”
神医?沈奕!叶念惜表示无语。
“你喝了毒酒为何没事?”叶念惜好奇。
“因为我是神医。”沈奕笑道。他得到了百毒神君的书籍,上面有各种毒药的配制,也有解法。看到叶念惜偷偷炼制毒药,为了以防万一,沈奕炼制了解药,没想到真用上了。
喝毒酒之前,吃过解药,当然没事了。
沈奕没有死,这是个天大的好事,叶念高兴的想落泪,自此在宫中终于有人陪伴,不再孤苦无依。
沈奕仍然扮成大夫,每天装模作样给叶念惜治疗脸上疤痕,不冷不热的相处着,只是在无人时才露出本来面目。借口叶念惜的疤痕有许多禁忌,不能喝酒,不能吃某些食物,沈奕得以天天跟在叶念惜身后,寸步不离。
幸好他是个老头儿装扮,无须避嫌,也不曾让萧君武起疑心。
叶启轩登基,萧君武携带叶念惜前往,作为皇后的贴身大夫,沈奕得以跟随。
因原来的都城皇宫都还在,只是废弃已久,叶启轩崇尚节俭,只是将旧皇宫打扫一番,重新修缮布置。国家初立,百业待兴。在陆羽珩和李瑾瑜的协助下,车璃国迅速安定下来。百姓辛劳耕作,官兵修建房屋,经历了战火摧残的车璃国开始复苏了。
一路上,叶念惜感慨颇多,想当年,车璃国虽然不大,也是富庶一方,父皇一念之差,想要趁着紫胤国新皇继位朝廷动荡之时吞并其,没想到反而给车璃国招来灭顶之灾。而皇兄蛰伏近三年,忍辱负重,终于复国。
天下之争,生死存亡,不过是朝夕之事。
车璃国国弱位卑,所以除了乌珠国,其余各国都是派使者前来。
紫胤国派来的是丞相白子君,车璃国的诸位将领本来想刁难一番,一看是这么个文弱书生,又与车璃国灭亡复国没有多大关系,说了两句后,看白子君谦和忍让,也就作罢。
叶启轩的登基仪式气势磅礴,庄严肃穆,彰显了新王的气势与威严。自然也是枯燥无味,繁琐冗长,一直到了天色近黑才将一系列程序进行完毕。
夜宴进行了多半,叶念惜乏累,与沈奕提前离席,回房间休息。走到小路处,身后有脚步声急急而来,不由得停步看,白子君微微喘息,“皇后,我有话与你说。”
三人找了附近亭子坐下,白子君从衣袖中取出一瓶药膏,“皇上让我带给你的。”
叶念惜点头收了起来,“他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皇上说三年之约,不会改变。”仅此而已。
其实有时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叶念惜能想象的到轩辕谂说这话时的神情,那一定坚决如铁的模样,三年,他要将自己从萧君武的手中夺回去,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紫胤国如何对抗乌珠国?
白子君看向一旁的沈奕,“小侯爷,皇上让我再三交代你,保护好念惜姑娘,还有,不可有非分之想。”
沈奕吹了吹胡须,“告诉轩辕谂,要是不相信小爷,就和小爷换换,让他天天扮成老头儿模样。以为小爷容易啊?还不许有非分之想,凭什么?”
白子君笑着摇头,“皇上相信小侯爷,否则怎会派您来保护念惜姑娘呢。”
“他会相信小爷?不怕抢了他的心上人?”沈奕多少了解轩辕谂,知道他其实对自己很不放心,只是自己坠崖未死仍然活着无人知道,这才派了过来。
白子君认真道:“皇上说了,小侯爷的魅力不如他,即便是蓄意勾引念惜姑娘也不会得逞。所以,很放心。”
这的确像是轩辕谂说的,自负的家伙啊!
叶念惜看到沈奕吹胡子瞪眼,就差拍桌子开骂了。伸手拉了拉他,“其实轩辕谂说的不无道理。”
“叶!念!惜!”沈奕跳起三尺高。
白子君看着时候不早,不敢待太久,以免引起旁人猜疑,“念惜姑娘,我不知道你与我国皇上的关系到底如何,不过皇上对你情深意重,愿意将舛岳之地拱手相送,实在难得。我想求姑娘一件事情。”
私下他没有称呼叶念惜为皇后,是受了轩辕谂的影响。
“白丞相无须客气,直接说就好。”叶念惜看他一脸正经,猜测这事儿不小。
白子君道:“当初皇上交回舛岳之地时,与你皇兄签下协议,三年互不侵犯。希望你能劝说车璃国皇上遵守协议。莫要受了乌珠国的蛊惑,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我皇兄是讲信用之人,不会毁约的。”叶念惜笃定。
“但愿是我多虑了。可是乌珠国在东边布下了二十万大军,车璃国也将重兵放在了与我紫胤国交界处。若是他们联合起来,紫胤国危险。”白子君告辞回酒宴上。
身处后宫,对于天下大势知道的甚少,叶念惜和沈奕知道白子君不会平白无故担忧。
想到前段日子萧君武和莫斌日夜商议要事,难道真的被白子君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