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恍然大悟。
原本以为花无眠放走紫令是因为顾念往日情意。现在才回过味儿来,他故意放虎归山留后患,是为了顺藤摸瓜抓大鱼。
这份心智,果然不是璇玑能比拟的。她狗腿地竖起大拇指:“机智!佩服!”
花无眠很是受用,笑眯眯地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咱们也该出发了。”
白月保持沉默,没发表意见,但是他自然跟着璇玑一起去的。他这样强大队友,即便不会轻易出手,也是一个坚强的后盾。璇玑和花无眠都很欢迎他的加入,但是也对他为何要执着于同行而默契地不提。
璇玑失去守护镯子,白月原本不需要时刻守护她了。但是他……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不由自主的。
而白启轩听到众人要去找魔人首领,也是跟着振奋起来:“我也去!”
倾颜面露不舍与担忧,但是却没有阻止:“夫君安心去吧,白家这边交给我。有星月坠在手,不用担心外面的傀儡人。”
男儿志在四方,让他蜗居在小小的白家,他的内心一直不安。每每看到他抬眸望着窗外,忧心忡忡。倾颜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璇玑却不赞同道:“白大哥,你在家安心守着嫂子。对付魔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好妹妹,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吗?”白启轩怒了、急了。他虽然对付魔人很是吃力,但是在整个御兽族里他也是佼佼者,更何况……
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报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大哥,你也不想想,倾颜嫂嫂怀有身孕,需要有人照顾。而且她肚子里可能是我们御兽族最后一抹血脉了,不能大意。”
“御兽族不是还要你吗?”白启轩理所当然道。
璇玑无奈,只能扯谎:“实不相瞒,我身中剧毒,无药可解,命不久矣。白大哥,你就听我一句劝,好好地陪着倾颜嫂嫂,不要做无畏的牺牲了。”
倾颜一惊:“妹妹,你中了什么毒?来,我为你把把脉。”
“不用了,连木仙都救不了我。”
“……”木仙是神农谷的开派祖师,是仙族。如果连她都不能救,倾颜就算医术高明,也无济于事。
“白大哥,嫂嫂……我相信事在人为,但是人有时候就是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你们不用为我感到惋惜。有生之年,我为人族而战,也算是死得其所。”璇玑释然地笑笑。她原本就像是过客一样来走一遭,能为了守护信仰而活着,已经很满足了。
她又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天道轮回,或许以后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呢!”
很快,倾颜就会诞下“白璇玑”了,那可不就是璇玑她本人么?她不能说得再直白,否则就是泄露天机。
但是,的确很快就会见面了呢!
“你这样好的姑娘,年纪轻轻,却要……”倾颜有些哽咽,眸中泛着泪光,这话是说不下去了。
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最是叫人扼腕叹息,心痛不已。
倾颜忽而抬眸,淡淡一笑,“妹妹,你为我腹中孩儿取个名字吧!”
“对,就由好妹妹来取!”白启轩对待子女名字慎之又慎,反复推敲,反倒是至今没有定下来。
原本倾颜一直让他拿主意,此时却把权利交给了璇玑,他也是赞同的。这样即便以后好礽真的年少去世了,也和他们夫妻俩有些维系、多点念想。
璇玑怔了怔,难道这就是前缘后果?她信口说道:“璇玑。就叫璇玑好了。天璇星、天玑星的璇玑。”
白启轩和倾颜相视一笑,很是满意:“多谢好妹妹。”
原本氛围正是极好的时候,璇玑都不忍心说阔别的话。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璇玑拜别道:“哥哥,嫂嫂,我先去了。请你们务必照看好御兽族最后的血脉。”
“嗯,你放心去吧!”夫妻俩殷殷切切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不舍和怜惜。
-
璇玑、花无眠、白月和两位仙友一起离开了。
花无眠在紫令身上留了追踪符,不管是千里万里,都能找到她。花无眠在前面带路,四个人跟着他在人间飞来飞去。
紫令是个谨慎、心眼儿多的人,她故意绕路,也引得花无眠他们跑了不少冤枉路。而一路走来,也见证了人间的惨景。
“没想到短短数日,人间已经变为了炼狱。”璇玑都不忍低眸了。脚下除了苍山大地,还有城郭村寨。
原本安居乐业的凡人们,现在都成了无知无觉、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傀儡人。而魔人派他们出去,无非就是围追堵截一些试图反抗魔人的灵者或者大家族。
“啊!”女子的惊呼从树丛里传来。她被一群傀儡人给围困了,已经逃无可逃了。
璇玑放慢了步伐,朝下一看。
女人再次绝望地嘶吼:“救命啊!救命啊!”
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又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这样死于非命。璇玑从天而降,落在了女子的面前,她飞快地设了一个阵法,将自己和女子给护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了……”女子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惊魂未定,“多谢你。”
情况并没有太好,傀儡人不断地拍打着守护阵,发出“嘭嘭嘭”的声音,非常恐怖。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手里的武器都快抓不稳了。
璇玑转头,正准备安慰她,才发现是一个熟面孔。
两人都认出了彼此,异口同声地惊道:“是你!”
昔日璇玑为了混入神农谷,曾经摆摊治病,刚好就救过一个赵家的老爷子,也见过老爷子的一对孙儿孙女——赵禹、赵颖儿。赵禹倒是彬彬有礼,赵颖儿却傲娇得很。
这个女孩,正是赵颖儿。
璇玑并不计较过去这赵颖儿的多番挑衅和无礼,她温和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会被傀儡人攻击?”
赵颖儿遭逢大难,被璇玑所救,态度倒也好多了,她指了指阵法外的傀儡人,面色戚戚:“他们都是赵家的仆从,原本负责掩护我逃到神女峰白家去求援,没想到昨晚在这里歇息之后,他们全都变成了这样,一个个都要追杀我。我逃到这里,实在逃不掉了,原本以为……以为死定了。幸好你来了。”
神女峰白家,就是白启轩他们家。难道他们家侥幸逃过傀儡人攻击的消息,已经天下皆知了吗?
“你们赵家现在情况如何了?”
“魔人带着傀儡人,一直在攻打我们赵家堡。恐怕,爷爷他们抗不了多久了。不然,爷爷也不会派人冒死拼出一条血路,让我四处求援了。谁曾想我的家仆全都变成了这样。”赵颖儿捏紧了手中的剑,一脸愤愤。
人间的势力,除了四大门派外,就是九大城主和一些大家族。赵家可以算是大家族里的巨擘,首屈一指。
这三年来,四大门派、九大城、大家族……全都先后沦陷了。这场魔人入侵人族的战争,已经打了三年了,还没有全军覆没的也算是很厉害、很侥幸的了。他们都有家族底蕴,也有法宝镇宅。譬如赵家、白家……
但是赵家显然是穷途末路了。
璇玑宽慰道:“你们冲出赵家堡,他们但凡有一个人被傀儡人所伤,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全都变成傀儡人。行了,你也别想太多,我先救你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
赵颖儿忽然抓住了璇玑:“姑娘,不,恩人……我知道你是本事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救救赵家?”
“我先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要找魔人首领,如果我能打败他,或许这场人间浩劫就能结束了。”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