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宴会结束的自然是客三千这个主人,而客三千退了之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当然若留下一些个人叙旧谈天,也会有人服侍,好吃好喝招待。
客三千退场后,纤尘带着璇玑走到了内宫,这常人进不了的神圣之地,客三千的内院。
璇玑尽量保持平视,没有东张西望和因内宫的布置瞠目结舌,虽然她的内心无比震撼,这当真是汇集天下之精华,琳琅满目,珠光宝气,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主人极致的追求和品味。
……果然是个败家子……
纤尘将璇玑带到了一座小偏殿,名为逐香尘。
“姑娘,请在此休憩片刻,三千先生即刻就到。纤尘先退下了。”纤尘再次施礼,然后退下。礼貌端方,半点不比大家女子小气。
璇玑打心底里,佩服这个不起眼的侍女,也佩服着背后的主人,客三千果非俗物。
默默打量间,纤尘已然走远,而另外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出现在门扉,来无声息,可见修为已臻化境。
他的腰间始终挂着一个卷轴,从未离身。久闻,此卷轴一展开,成百上千支笔,不同大小、粗细、长短、材质、软硬和颜色,环他周身数圈,蔚为壮观。
而他也曾说,普天之下,没有他画不出的画,没有他画不像之物。
这个人,就是画师出身,而武功技法也数一数二的客三千。
“美人,可愿在下为你作画一幅?”他的声音悦耳动听,犹如天籁,好似春暖花开、仲夏清风、深秋叶落、腊月飘雪,温暖,润泽,清雅,柔和。
连声音都那么熟悉。
“……”璇玑觉得自己瞬间被暖化了,心湖荡起层层涟漪,茫然混沌,不忍心拒绝,却遗忘了答应。
这感觉就像是第一次看到妖皇的真容,第一次听到他魅惑人心的声音。
“默认,便是代表同意。请美人随我走一朝。”客三千扬起笑,他的眼睛里只有对于美的执着追求和迷恋,却不是因为璇玑,而是因为璇玑长着这样一张脸。
“好。”璇玑呆呆地跟着客三千,好似被牵走了灵魂的木偶,任其宰割,无怨无悔。
璇玑不喜欢这个感觉,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心甘情愿,然而她却无力挣脱这种束缚,这种束缚使人沉溺,越陷越深,越深越幸福。
明知被蛊惑,却还想深陷的牢,那是客三千的目光、声音和气场形成的魔障。
这感觉……
像是妖族的媚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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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三千停在了一座极大的阁楼,此楼名为“佳丽三千”,是他最得意的收藏之一。他的人生目标之一,就是为三千美人作画。
然而他作画有自己的要求,被画者需要先沐浴更衣盛装出现,而且服饰装扮都由他亲自过问。
璇玑就这样被一应侍女推进了浴室,洗浴之后,换上了客三千为她准备的衣衫,云锻白纱衣,空灵飘逸,配上高耸的云髻和马尾,更是柔里生出一丝英气,完美协调。
“人靠衣装马靠鞍。”客三千亲自为她上妆、梳头。
傅粉、画眉目和染唇,一气呵成。
这些事,客三千好似早已熟稔无比。想必,过去有幸成为他画中仙的女子,也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多谢。”此时的璇玑,妆容细致,云鬓微薰,清贵不失雅致,比之前美了好几分,若是她昔日故人一见,怕是要眼前一亮,刮目相看。
“好了。”
待客三千为璇玑打点妥当,侍女们也早已为那间作画的房间铺设好了背景。这客三千作画,当真是步骤好多,一丝不苟。
他一展腰间卷轴,只见万丈光芒,数以千计的笔层层铺开,而每一支笔都能感应他的需求一般,跃跃欲试。
客三千恍然一笑,在画轴旁微微偏了头,笑道:“每次见到美人总有些把持不住,实在唐突了姑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璇玑。”竟然是脱口而出!
璇玑旋即弥补道,“小名璇玑,大名好礽。”
自然不能欺骗的。御兽族圣女好礽,虽然很少露面,但是名字也是为人所知的。更何况客三千这种高人。
在高人面前,不要耍小聪明。
“璇玑这小名儿,倒是更好听,也更美,更符合你的气质。”客三千的目光落在了璇玑的腰间。
唯一没有换过的装扮,是青绿色的腰带。
这自然不是普通的腰带。
客三千了然问道:“你的本命兽叫什么?”
“小青!”璇玑嘿嘿一笑,补充道,“小名小青,大名翠幕。”
“师从何人?”如今是百家争鸣的时代,除了出自四大门派即神佑谷、御剑山庄、缥缈宫和御兽族外,还有许多小门小派。
同时,四大门派的弟子一旦入世,也能为自己寻找师父,且未必只有一个师父。仅有唯一一个限制,同门不能共徒。也就是,一个人不能有两个都是画师的师父,但是你可以有一个画师师父,再有一个乐师师父。
“圣谕。”
“圣谕?”客三千愣了愣。倒不是意外好礽的师父是圣谕,而是在圣谕声名泼满墨水的时候,竟然还有人坦荡地承认与圣谕的关系。
看来,圣谕的存在,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痛恨的嘛!
“正是。”
“嗯。”客三千一声低吟,手起笔落,写下了四个字:璇玑,小青。
璇玑略略一惊,他竟然写不是“好礽,翠幕”么?
此乃画名。
难道已经被看穿了吗?
“璇玑姑娘可愿为在下舞一曲?”客三千态度十二分谦逊,好似自己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画师,且即将为一个大人物作画。然而分明是他这样一个名震江湖之人,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作画。
“我……试试。”璇玑微咬了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她好歹是混过现代的人。
跳一个现代与古典结合的舞,或许会更加别致?
璇玑拂袖而起,青色腰带随着她飘飞。她身姿清灵,刚柔并济。这支舞也是这个年代从未见过的风格。
客三千看得认真入神,手中的笔却从未动过。直到璇玑一曲舞毕,他才反应过来。
“多谢璇玑姑娘,请稍作休息。”客三千不忘嘱托,然后开始作画。他的笔呼应着他的心思,自动为他更替画笔,笔走龙蛇,飞来飘去。
好玄妙的画功!
璇玑目不暇接,看得眼花缭乱。
片刻后,客三千停笔,却是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好似欠缺了一点什么。
璇玑走近一看,那画,一笔一划,细致入微,分毫不差,好似真人入画,果真是画技超凡,无人能及。
“璇玑……”客三千突然揽住璇玑的腰肢,复而凑近璇玑的脸颊,并不作声,只是让气息喷吐在璇玑耳际,暧昧的气息开始流转在两人中间。
这是要非礼的节奏?
“额。”璇玑想推开,也知道应该推开,然而此刻她却觉得全身无力,脑海空白,而她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如小鹿乱撞,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这是与御不凡在一起都没有过的感觉,紧张、迷茫、期盼和刺激。
正在璇玑胡思乱想之时,客三千满意一笑,松开手,退开几步。
他再次执笔,唰唰唰落笔:“果然还是天然的腮红最美。”
“囧。”感情是为了她脸上的绯色?
“你当是与男子相处不多。”客三千自顾自评价璇玑,而璇玑依然在之前那近乎咫尺的亲近中回不过神。
“额。”
“我见过不羞不臊、胆大妄为的女人,也是一个不管我如何撩拨都不予配合的女人。”客三千并不理会璇玑此刻的呆愣,好似自言自语。
其实客三千岔开话题,那是为了缓解他突如其来的非礼给璇玑造成的尴尬。他一向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而璇玑已经囧得无处遁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她枉活了几生几世,穿越了两遭,竟然被一个凡人调戏了!
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