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显得安静。欧皓轩和傅梨子互相地看着,两人的神情有些许的微恙。欧震霆瞧着他们俩,笑着说道:“很意外吧?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和皓轩的干细胞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话音未落,叶君涵的声音传来:“是的,伯父和皓轩的匹配度是最高的。一般达到九十匹配度的,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
看着眼前苍老的男人,欧皓轩皱眉:“但是我爸爸的年纪很大,做干细胞移植恐怕不太合适。叶君涵,着对他的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瞧着他的神情,叶君涵犹豫了几秒,如实地回答:“伯父的年龄其实不太适合做干细胞移植。年事已高,做手术的风险会比较大。干细胞移植后,身体会因为干细胞的减少而产生不良影响。具体的情况,要根据伯父的身体素质来分析。”
明白他的意思,欧皓轩果断地拒绝:“如果要我接受爸爸的干细胞,我拒绝。”
闻言,欧震霆惊讶:“皓轩,为什么要拒绝?你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叶医生说,你很难继续等下去。现在已经很努力寻找,还是不能找到适合的干细胞。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我的身体还硬朗,不会有问题。”
“你都快六十岁,还什么硬朗。你这年纪,移植干细胞影响不小,严重的话会没命。我不可能接受你为我冒险,如果只能用你的,我宁可不治疗。”欧皓轩果断地说道。
听着他的话,欧震霆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我不会有事。叶医生医术高超,我会平安的。现在找到其他匹配度高的干细胞,我是唯一的希望。你是欧家的希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有事。”
清楚他的心意,欧皓轩拉着他的手:“爸,我不会有事。我们再等等看,指不定适合的干细胞很快会出现。无论如何,我不会接受你的。”
无论欧震霆如何劝说,欧皓轩始终不肯答应。他有原则,断然不会为了自己活着,不管家人的死活。哪怕这个人,是他曾经十分憎恨的欧震霆。
轻轻地叹气,欧震霆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就是这么固执。那好,我尊重你的要求。”
见他失落的模样,叶君涵安慰地说道:“伯父别放弃,如果梨子能顺利地怀上皓轩的孩子,这也是一种希望。”
欧震霆看向傅梨子,认真地说道:“梨子,接下来靠你了。”
看着他满是沉重的模样,傅梨子内心有些忐忑。点了点头,努力扬起笑容:“爸爸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欧震霆嗯了声,这才离开病房。叶君涵看向欧皓轩,说道:“在我研究出能真正对抗你病的药剂和找到适合的干细胞之前,你千万不能有事。”
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欧皓轩低沉地回答:“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叶君涵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转身离开,继续去未完成的研究。一时间,病房内又恢复安静。
欧皓轩转身,瞧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傅梨子。拉着她的手,轻声地说道:“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拒绝爸爸的干细胞移植要求?”
抬起眼眸,傅梨子摇了摇头,浅笑地说道:“没有。我知道你,你不愿意看到爸爸受伤。血浓于水,无论他曾经对你如何,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这是你的决定,我自然尊重。”
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欧皓轩抱歉地说道:“谢谢你能理解。我会接受干细胞移植,但那却不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那样,我才能没有愧疚地活着。”
张开手扑进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争取能早点怀上孩子救你。”
低头亲吻着她的发,欧皓轩沙哑地说道:“不要勉强自己,给自己太多压力。顺其自然,我相信上天不舍得让我们分开。”
傅梨子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前面。她知道,无论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她必须怀上孩子。欧皓轩是她活着的希望,她坚决不会放弃。
欧皓轩出院后,傅梨子开始接受治疗。打促排卵针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看着那长长的针管插入体内,傅梨子很疼很疼,却只能咬着牙忍着。为了能增加成功的概率,傅梨子提出多打些。明知道那样对身体会有很大的伤害,但傅梨子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
两个星期的尝试,得到的结果却依旧是失败。这样的结果,让傅梨子失望。
医生办公室里,傅梨子面容苍白,身体虚弱地说道:“医生,为什么配对这么多次还是失败?下次尝试,要多久?”
看着手中的数据,医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担忧地说道:“夫人,从这些检查结果来看,你的卵、子都不太健康。你的身体素质比较差,加上曾经的流产,导致排卵功能不太好。我们这回加大排卵素,这才勉强得到四颗卵、子。接连的失败,接下来成功的概率也很低。”
所有的希望渐渐地落空,傅梨子缓缓地垂下手:“怎么会这样……我已经很努力,怎么会……医生,我现在开始调养身体还来得及吗?如果我好好调养身体,是不是就能让卵、子健康点?”
瞧着她憔悴的模样,医生凝重地说道:“这次大量使用激素类药物,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小影响。就算想要调养身体,最快也要半年。”
听到医生给出的时间,傅梨子的眼眶瞬间湿润:“半年,这么漫长……我担心,皓轩等不到。”
“夫人,我们已经尽力。”医生不想打破她的希望,却也不想欺骗她。
努力扬起苍白的笑容,傅梨子朝着她鞠躬,浑浑噩噩地转身,走出办公室。瞧着她的背影,医生不由感慨:“夫妻感情真深,只可惜……”
行尸走肉般离开医院大楼,傅梨子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前面。泪水顺着脸颊流淌,眼前的事物早已模糊。迟迟没有找到适合的干细胞,这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是现在,最后的希望都落空。
蹲着身,双手抱着膝盖,傅梨子呜呜地哭泣:“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皓轩去死吗?”
不停地哭泣,傅梨子觉得自己是那样没用。连个孩子,也要不起。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再次漆黑。忽然,傅梨子的眼里闪过希望:“对,还有个办法……”
晚上书房里,欧皓轩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傅梨子坐在他的对面,单手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半个小时后,欧皓轩抬起头,无奈地说道:“老婆,你再这么看下去,我没办法专心工作。”
嘿嘿地笑着,傅梨子撒娇地说道:“我就想这样看着你嘛。虽然你的脸没以前那么帅,但对我来说,你还是我心里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哦。”
瞧着她犯花痴的模样,欧皓轩宠溺地说道:“你啊,等将来我们老了,你估计会嫌弃我皱纹多。”
摇晃着双手,傅梨子娇嗔地回答:“怎么会,我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会透过你满是皱纹的脸看到你的本质,厉害吧。”
看着她的样子,欧皓轩笑而不语。刚准备继续工作,却见傅梨子忽然扭捏起来:“皓轩,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欧皓轩低沉地开口。
思考了下,傅梨子起身,小跑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傅梨子悄悄地深呼吸,故作镇定地开口:“我希望,你能跟别的女孩要个孩子,最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
听到这话,欧皓轩皱眉:“梨子,你在胡说什么?”
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傅梨子浅笑地回答:“我没胡说,我是认真的。今天我去了医院,医生告诉我,我的情况就算再努力,也很难怀孕。希望太渺茫,我不想继续等下去。现在有很多女大学生都愿意。她们的身体比较健康,成功的概率很高。”
话音未落,欧皓轩训斥道:“不可能,我不同意。”
明白他的心意,傅梨子苦口婆心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去买卵回来。等授精成功后再注射入我的子宫。到时候,就等于是我们的孩子。”
按着她的肩膀,欧皓轩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接受。就算在你的身体内孕育,那终究不是我跟你的孩子。梨子,我的孩子只会有一个妈妈,就是你。”
泪水迷离了眼睛,傅梨子慌乱地说道:“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可以选,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我担心你的身体等不了。皓轩,你就答应我,好吗?那是你的孩子,也会是我的孩子。”
傅梨子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欧皓轩和别的女性有孩子。可她没得选择,在没有适合干细胞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希望。
温柔地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欧皓轩沙哑地说道:“梨子,你知道跟死相比,我更不想做的是什么吗?”
“什么?”傅梨子轻声地问道。
“我更不愿负你。”欧皓轩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着他的答案,傅梨子悄悄地落泪。她感动欧皓轩的爱,却也害怕他就这么死去。紧紧地抓着他的衬衫,傅梨子无声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