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傅梨子和欧雅儿等候在那,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了?”
摘下口罩,叶君涵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终于露出笑容:“手术很成功,没出现排斥反应。接下来的48小时很重要,已经将皓轩送到特殊病房照顾。只要这时间内不要有任何的感染,手术就算彻底成功。”
听到这答案,傅梨子和欧雅儿开心地拥抱在一起:“太好了,皓轩终于没事。”
连忙抹去喜悦的泪水,傅梨子的脸上满是笑意。欧皓轩终于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这无疑是上苍给他们最好的礼物。
瞧着她们俩开心的模样,叶君涵忽然皱起眉头,担心地说道:“虽然皓轩的情况比较稳定,但捐赠者的情况却不是很好。现在只希望,他能顺利地度过危险期。”
看着他的神情,傅梨子不解地问道:“一般来说,干细胞捐赠应该不算是高危的手术。对捐赠者来说,危险系数应该没那么高吧?”
闻言,叶君涵点头:“那是针对一般情况,但如果是捐赠者的身体素质不好,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什么意思?”傅梨子疑惑地问道。
欧皓轩在监护病房内呆了两天两夜,确定已经彻底脱离危险,便被转到普通病房。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淌。
看着她的样子,欧皓轩抬起手,轻轻地朝着他招手:“过来。”
傅梨子来到他的面前,将自己的手交给他。“皓轩,叶君涵说,手术非常成功。接下来一个月,把身体调养好,你就能出院。”
温柔地拭去他的泪水,欧皓轩温柔地说道:“傻丫头,手术这么成功,为什么要哭呢?从今以后,我就能陪着你到来,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使劲地点着头,傅梨子低头,泪水落得更加凶猛。看着她的样子,欧皓轩没再说话,只是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好一会儿,傅梨子这才止住眼泪。
安抚好她的情绪,欧皓轩瞧着病房内没有其他人,微笑地询问:“雅儿那丫头不是说要等着我醒来吗,今天怎么没来?”
瞧着他,傅梨子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傅梨子犹豫,是否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发觉她的异样,欧皓轩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跟雅儿有关?”
见他有所怀疑,傅梨子犹豫了片刻,沉重地说出口:“不是雅儿,是和……爸爸有关。”
“爸爸?出什么事情了?”欧皓轩快速地说道。
叹了口气,傅梨子这才说道:“我也是在你手术成功后才知道,原来这次捐赠给你干细胞的人,就是爸爸。但是因为爸爸年纪太大,移植手术的风险也提高。手术过程中还算顺利,但是术后出现感染,现在在重症病房内。”
话音未落,欧皓轩霍地掀开被子。双腿刚接触地面,身体猛然往地面扑去。傅梨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连忙说道:“皓轩你先休息下,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爸爸是为了救我才去犯险,我怎么能安心地躺在这。”欧皓轩凝重地说道。
知道他此刻担心欧震霆,傅梨子点头:“好,那我带你过去。”
才刚走到病房门口,欧雅儿慌乱地跑了过来。只见她的脸上挂满泪水,颤抖地抓着欧皓轩的手臂:“哥,爸爸情况危急,可能撑不下去。他在撑着口气,可能是等着你醒来。你快跟我去看他,我担心要是迟了就……”
闻言,欧皓轩面容瞬间苍白,催促道:“快带我过去。”说话间,欧皓轩急促地往前走去。
重症病房里,当再次看到欧震霆时,欧皓轩的心脏阵阵地抽疼。几日不见,欧震霆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他的脸颊显得消瘦,双眼无神地看着前面。他的身边,杜莉早已哭成泪人儿。叶君涵也站在那,脸上带着明显的无奈和歉疚。
见他醒来,叶君涵浮现出笑容:“皓轩,你终于醒了。”
疾步上前,欧皓轩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爸爸情况怎么样?”
“术后感染,引发心肌炎和脑膜炎,恐怕……”叶君涵无奈地摇了摇头。
双腿沉重,叶君涵艰难地迈开脚步,一步步朝着欧震霆走去。“皓轩,你终于醒来了。”看到他,欧震霆亲切地笑着,声音显得虚弱。
欧皓轩弯腰,双手打颤地抓着他皱皱的手掌。泪水迷离视线,欧皓轩歉疚地说道:“对不起爸爸,都是我害了你。你为什么那么傻救我?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听着他的话,欧震霆露出和蔼的笑容:“我知道很危险,但……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皓轩,爸爸这辈子一直亏欠你太多。对你而言,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从未照顾过你。哪怕后来,我也一次次地伤害过梨子,破坏你们的夫妻关系。”
“那些都已经过去,我不在乎。”欧皓轩哽咽地说道,“我说过,我希望你好好的,安度晚年。我的情况又不是无可救药的地步,我等得起。爸,你何必这付出生命来救我。”
嘴唇干涩,欧震霆刚要说话,忽然剧烈地咳嗽。见状,欧皓轩连忙为他顺气。“因为,我想弥补。而且你是欧家的希望,你还年轻,是欧家的未来。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再等死。如果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值得。叶医生说,像我这样匹配度高的,几乎不会发生排斥反应。”
听着他的解释,欧皓轩默默地落泪。从小到大,欧皓轩一直觉得,欧震霆从未疼过他。而第一次疼他,却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欧皓轩痛苦地说道。
拍了拍他的手,欧震霆浅笑地开口:“别瞎想,这是我自愿的。其实决定捐出干细胞的时候,我已经做好最坏的结果。死,我不怕。哪怕到现在,我也不后悔。能给你新的生命,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欧皓轩好低沉地说道:“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再做你的儿子。”
“好,好。这辈子,能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是我的自豪。皓轩,不要愧疚,开心地活着,把欧氏集团经营好。欧家未来的希望,靠你。”欧震霆叮嘱道。
欧皓轩肯定地点头,泪流满面:“我会的。”
看到欧皓轩父子生离死别,在场的人纷纷泪目。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应该就是看着至亲的人即将从眼前死去。
欧震霆慢慢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杜莉的身上。瞬间,他的眼里带着温柔:“莉莉。”
杜莉红着眼睛走上前,哽咽地握着他的手:“震霆,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我担心现在不说,就没机会。”欧震霆苍老地说道,“莉莉,我从不后悔遇见你。虽然你有时脾气不好,做事很任性。可我,就是喜欢你。现在我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
闻言,杜莉哭着说道:“你既然不放心我,那你就好好地活着。欧震霆,我这人忘性很大。你是就这么走了,我很快会忘记你的。”
听到这话,欧震霆浅笑着:“忘记我也挺好的,你还算年轻,可以再找个人,好好地疼你。你这脾气得收着点,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纵容你。”
“死老头,我哪儿任性了?”杜莉伤心地说道,“你不要离开我好吗?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把我所有的缺点全改掉,成吗?”
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欧震霆眼眶泛红:“我恐怕,做不到了。皓轩,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好好地照顾你阿姨,好吗?”
欧皓轩点头答应:“我会的。爸你放心,我会全心全意地照顾阿姨。”
“我不需要孩子的照顾,我只要你。震霆,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杜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欧震霆同样不舍,只是他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莉莉,好好照顾自己。梨子,皓轩也麻烦你多照顾。你们是真心相爱,一定要互相扶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皓轩是绝不会伤害你。你们俩,要幸福。”欧震霆最后地叮嘱。
傅梨子肯定地点头,泪如雨下地回应:“是,爸爸。你放心,我会和皓轩幸福。”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欧震霆无力地垂下手。巡视四周,欧震霆最后将目光落在杜莉的身上。深深地凝望着她,欧震霆饱含深情地看着。那眼神里,带着满满的眷恋和不舍。
最终,欧震霆缓缓地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地离开这个世界。看到这一幕,欧皓轩低头,颤抖地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地唤道:“爸!”
病房内响起哭泣声,每个人都沉浸在悲伤里。杜莉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闭上了眼睛,无声地落泪。这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