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另一头,独孤西辞却是悠闲的站在一边,见许香等人被黑乎乎的一片东西瞬间围了起来,齐齐后退,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
他嘴角轻勾,道:“这是蝙蝠啊,我本以为许府是有邪念作祟,如今看来是大福啊,恭喜恭喜。”
他耳里听着他们交杂着的痛苦呜咽,仍是微微笑着颔首道,这时阿夜踹开另一间客房的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他横抱着个女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将军,人找到了。”独孤西辞望着他怀里的人,双眼紧闭,眼角隐隐有泪痕,面无血丝,身上只一件单薄的藕色素裙,脚腕扣着铁链,汩汩鲜血顺着铁一滴一滴的坠落。
独孤西辞不忍再看,吩咐阿夜先将人送到医馆里,他垂眸盯着地上被蝙蝠啃噬的哀鸣的几人,怒火中烧,走到许香边上,冷冷道:“人我就带走了。这样的福气可要好好消受。”
若是当初在军中,他早就和兄弟几个将这干人等拴着吊起来打了,可如今却是在天子脚下,只能收敛着不能叫居心叵测的人逮着了把柄。
他打开许府的大门,刚合上,从屋檐下飞跃一个身影。
“将军。”来者是流芳。
“你怎么放的这么多?”他责备道,流芳一愣,这不是之前将军让她安排的么。
这些蝙蝠是他们专门饲养,在战场上迷惑敌人的生物,如今也只是加了一倍的量,不会伤人性命,最多就是面目溃烂。
独孤西辞勾起嘴角,负手沿着石子小巷走去,摇了摇头,道:“养这些蝙蝠也花了不少钱财,得不偿失。”
他微微侧目,对着流芳道:“再进许府拿些饲养费吧,可别拿太多,给他们留些活路的就行了。”
流芳就知道将军没这么善心过,硬憋住笑意,道了声是,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就上了墙头,瞬间不见了踪影。
独孤西辞仰起头望着碧草横生的墙角半会儿,一枝花信越过墙角,在风中摇曳,天际一排大雁横空而过。
等他回了客栈,便急匆匆的上了二楼,开了房门,见青山半躺在床上,子折坐在椅子上,中间还隔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一棋盘,黑白相间,布满了整个局面。
子折指间捻着枚晶莹剔透的白子放在一格子间,青山哎呦一声,耍着小性子道:“子折,你能不能给我留条后路!”
子折低眉微微笑,伸手将那枚白子收回放在另一个格子间,青山这才憨憨笑了,将手里的黑子放下。
独孤西辞背过身,关上门,他们才从棋盘上移开视线,齐齐看向他。
“兄长,你回来了?”青山眼里欣喜。
“嗯。”独孤西辞对上子折投来的目光,又将视线放在他们的棋盘上,缓缓走了过去。
“不谙怎么样?”
“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馆。”独孤西辞俯下身,摆弄着青山的胳膊,又细细查看了他的后脑勺,伤口已无大碍,他心里舒坦很多。
“什么,不谙受伤了?!我要去看她。”青山掀开被褥,腾的就要起身下床,独孤西辞用力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回去,道:“你去做什么,有大夫看着你担心什么。”
青山委屈的瞅着他,又是挣扎着要起来,独孤西辞只能抚平他道:“晚上带你去,几个时辰后你得再服一贴药。”
青山这才老实下来,枕着枕头躺在床上,独孤西辞低头看着棋盘,其实他不太懂围棋,年少时曾见过师父与别人下过几盘,便问:“这局棋下的怎么样?”
青山便立马开口,洋洋得意:“自然是不相上下了。”
独孤西辞笑道:“你就知道贫,我刚进来可是听到了你央求着子折撤回一子呢。”
青山住了嘴,讪讪的瞅了他和子折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
在一旁看着他们许久的子折开口道:“其实小公子在棋术上很有天赋。”
青山便乐呵呵道:“那是自然,我可是端木前辈的得意门生。”
“你可别打着师父的幌子,莫要砸了他的招牌。”独孤西辞忍不住弯了嘴角。
青山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黯淡下来,他喃喃道:“是啊,我学艺不精,师父一直责骂我偷懒,不好好练武,若是当初努力些,勤奋些,当日也不用黑风替我挡了那一剑。”
独孤西辞轻声道:“我已将黑风厚葬,他对我们独孤府如此重情重义,我们定会善待他的家人。”
“你们说的端木前辈莫非是江湖上盛传的第一鬼手端木谟?”子折插嘴道。
青山忙回他:“正是,我和兄长年幼时都曾拜入端木前辈。”
子折轻笑道:“端木前辈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只听说在十八年前郑州突发瘟疫时出现过,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想不到将军和小公子能拜入他门下,真是羡慕!”
独孤西辞微微垂眸,青山继续说道:“十八年前,郑州瘟疫,是我娘和爹爹一同将端木前辈从山上请了下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机遇。”
“哦,原来如此。”他又微微笑,“没想到有这样的机缘,早前子折曾看过史书,只可惜关于这件事只有寥寥几笔,对于令堂也没有提起过,想来该是个奇女子,不知将军可否同子折说说。”
独孤西辞见青山正要开口,打断道:“娘亲并不是子折口中的奇女子,郑州瘟疫也没那么严重,史书上寥寥几笔再正常不过。”他又看向门窗外,恰好站着个身影,便转过脸道:“我还有些事处理,山儿你再休息会,子折你同我出来。”
子折嗯了声,便起身跟着独孤西辞出了房门,青山歇下,合上门,门外站的正是流芳,她附在独孤西辞耳边说了几句话,听不真切,只见独孤西辞眉心微皱,又渐渐舒展开,吩咐流芳去厨房安排煎药。
独孤西辞便和子折一同去医馆看许不谙,他先前派了流芳去打听许府的情况,但都是街坊邻居的看法,具体还得去问许不谙本人。
一路上俩人都沉默不言,或许是因着之前他撞破子折与青衣男子的对话而心有桔梗。
一直到了医馆门口,阿夜双臂交叉,抱着剑守在门口,见独孤西辞等人走了过来,往前作揖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