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华一边说一边开始挣扎。身上的捆仙锁随着他的挣扎越困越紧,紧紧的勒着皮肉。他身上原本就有些伤口,这一勒让伤口越发严重,鲜血汩汩而出,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般,想要强行挣开捆仙锁。身上的那些伤口其实很痛,但是越痛越能给他一种凌虐般的快感。他大笑着从捆仙锁里抽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然后是另外一只手,同样布满血迹。最后他抓住缠在身上的捆仙锁硬生生给扯断了,扔在他的父母面前,挑衅道:“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们摆布的。”
他的父亲大怒,在剑中灌注了大量灵力,并且还下了屠仙咒,提着剑要杀他。
敛华经过那一番挣扎,此时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躲避了。他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等着父亲的那一剑刺过来。那一剑对于修为低的仙或是妖魔可能会毙命。但是他是上仙,即使入了魔修为还在,一时死不了,反正只是多一个伤口而已,又死不了。他的父亲显然也知这个道理,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在那剑快要刺中他时,一个红色的身影飞扑过来挡在他面前,生生替他受了这一剑。
那一刻,头脑中充满腥风血雨的敛华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颤抖着手抱紧了在怀中滑倒在地的人。茫然的看着那人嘴角溢出的血迹和贯穿的伤口,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舒扬蹙着眉头,眼底一片泪光。他躺在师父的怀里,紧紧抓住对方的衣领,哑声道:“师父,你怎么受伤了?怎么身上全是伤口呢?”
敛华抖着手指摸他的脸,大口大口的喘气,脸白的不像话。
舒扬咳出一口血来,笑了下,“师父,你出关了为什么不来找舒扬?”
他抓着敛华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笑得一脸泪,“师父你看,舒扬的猫耳朵没了,变成了真正的耳朵啦!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敛华轻轻地摸着他的脑袋,哽咽道:“舒扬真乖,真厉害。你不要说话了,师父这就娶你。”
舒扬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费力的抬手擦去敛华面上的泪水,“师父,你不要哭,你一哭舒扬好难过的。”
敛华握住舒扬放在他脸上的手吻了吻,眼底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师父不哭了,舒扬不要难过。为师这就找人救你。”
舒扬笑了笑,眼皮微阂,“师父,舒扬……怕是不行了。师父今生……娶不了我,那就……那就换一换,来生舒扬娶师父可好。”
敛华没有看舒扬的脸,他怕看。他眼睛盯着舒扬的一片衣角,那上头绣着他的名字,敛华。舒扬身上的衣服都是敛华的旧衣,当时他看到自己穿的旧衣上绣着师父的名字,开心了好久。
“不好,师父只想现在娶舒扬,不要来生。”
怀里的人轻轻笑了几下,手指无力的从他的脸颊滑落,还有一句轻语。
“师父,你要好好的。”
敛华眨了眨眼睛,泪水控制不住的掉下来,越掉越凶。他紧紧抱着舒扬,脑子里思绪万千。他开始想,想自己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他明明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接触婚约,想娶舒扬,可是舒扬为什么会死呢?事情完全朝着着他原来的那样改变,怎么会这样?他想不通,就这样坐在地上费劲的想,不管周围的环境如何,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单独的世界里,母亲的哭泣和父亲的怒吼他都听不到。
“敛华,你怎么样了?”
直到一声焦急的呼喊声才把他惊醒。只见隐轲一脸焦急担忧的看着他,在看到他额上的堕仙痕迹时吃了一惊,倒退几步。
敛华茫然的看着他,“隐轲,你来了啊。”
隐轲看了眼他怀里的舒扬,又看了看他,怒道:“你为何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敛华摇摇头,抬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因为我心里有个恶魔,他住在我的心里,让我失去了一切理智,他控制我做坏事。隐轲,你帮帮我,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隐轲皱着眉头,提剑抵住他的心口处,“敛华,此次之后,恐怕之后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完他把剑刺进皮肉,剑刃扎入敛华的心脏。
敛华感到心口传来剧痛,好像密密麻麻的的虫蚁在啃噬他心脏,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紧缩的压迫感,那是隐轲在封印他的心魔。他没有挣扎,任那阵剧痛传达四肢百骸。心痛又如何?他的心早在舒扬死的那刻就死了。这种痛只是在告诉他,他还活着,但是他活着的世界没有舒扬了而已,只会让他更痛苦。
隐轲在剑中施了封印术,只封印了敛华心中的心魔。那心魔和敛华自成一体,除了他死了,心魔才会死。他收了剑,眉头深锁。他现在是魔了,仙魔不两立,无论如何他不能与对方站在一起了。
“隐轲,谢谢你!”
敛华抱着舒扬站起来,看了眼悲切愤怒的父母,又看了眼冷漠的淼越和痛心疾首的隐轲,最后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天兵天将。舒扬死了,他可以跟着一起去死,但是舒扬希望他好好的,舒扬说来生要娶他,所以,他暂时不能死,不能被抓住。
他后退几步,飞身投入虚妄山的崖底。淼越带着人要追过去,被隐轲明里暗里绊住了手脚,让敛华给跑了。
我唏嘘道:“端昀,没想到你那时对敛华一往情深啊,甘心为他死。”
“滚滚滚!”端昀满脸通红,“我那是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再说我那时懂什么是喜欢吗?那只是把敛华当成最重要的人而已,谁说那就是喜欢,你不要瞎下定论。”
说的也是,舒扬那时因为被敛华捡回来,说不定只是因为感激敛华,将他看成家人般重要的存在。舒扬也才化成人形没多久,懵懂无知,不懂情爱,这种事情确实难以说明舒扬喜欢敛华。但是敛华应该是喜欢舒扬的。
敛华带着舒扬逃到一个魔界和人界的交界处隐蔽了行踪,他把舒扬安葬在一处风景极好的地点,然后守着舒扬的墓让自己沉睡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