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父女相认后青淮就以累了需要休息为由,带着竹笙回房了。淼越捧着那个盒子茫然的站在那,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跟着青淮走,弥望随他去没有阻拦。青淮看见他了也没说什么,进了房关门将淼越隔在门外。
淼越心想,青淮一定还在生他的气。也是,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不生气才怪。于是他又去了人界买了很多小吃食,想着讨青淮的开心。
青淮休息够了起身,给还在酣睡的竹笙盖好被子下床了,打开门看见淼越抱着一大堆吃食对着他笑。
“起来啦!我买了很多你喜欢的吃食,要不要尝尝。”
青淮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没有表情的脸,“不用了,我不吃这些东西。”
淼越脸上的笑僵住了,“为什么,你原来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吗?”
青淮合上门看着他道:“我原来那副身体有血有肉,是我修炼上百年得来的。现在这幅身体是用一点息壤混着陶土做的,不是血肉之躯,没有感觉,不会饥饿,除了能动和视听说之外没有任何感觉,所以你的这些吃食我用不着,也不能吃,你还是给竹笙吃吧。”
说完自顾自的走开了。淼越怀里的吃食一下子掉在地上,他似是听不懂青淮的话,神色怔愣,看了眼四周,看到地上掉在地上的吃食忙蹲下来捡。他低着头,手抖得不成样子。捡到一半他突然站起身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逢人就问弥望在哪里。知道弥望的去处后他直扑目的地,看见他就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衣襟下摆,面色苍白,语不成序道:“先生,求你告诉我,告诉我青淮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原来会笑,会皱眉,会生气,贪嘴,可是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不知道什么,是不是他还没原谅我,先生,求你告诉我,求你了。”
弥望从他的手里拽出衣襟,嫌脏似得拂了拂,“呵,他怎么了?他这样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草木成精就是件难事,且草木本无情,因为它们无心,所以柳妖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青淮的心。青淮是竹妖,乃吸收日月之精华历练百载才修的人形,即修成人形也没有心。竹子空心,所以他也无心,若需要一颗心得再修炼,他修来的心跟其他妖类相比是极其困难的,但也是最纯粹的。青淮花了两百年修来一颗心,但那只是第一步。此心尚未开窍,他又去人间历练,历经人间百味才开了四窍,算是将一颗心修来一半,所以他才七情六欲不全。”
“只是没想到栽在你手里,虽然你没有亲手掏走他的心,但也是你间接害的。那天青淮死后我取下他最后的灵识寄托在竹笙的身上,然后让那抹灵识回到他的本体之中,我耗尽心血才使得那棵奄奄一息的竹子重新存活下来,可是要再修炼肉身凭他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心了。肉身没有,我就用息壤混合陶土给他做了具身体,他除了会动之外,他重新回到无情无欲的状态,就像木偶人一样,只有一抹灵识支配。所以你想要他恢复原样,那是不可能的。”
淼越已是泪流满面,“我不是将青淮的心拿回来了,重新放进他的身体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弥望眉眼沉重道,“他只有一抹灵识支配身体,没有肉身还要那颗心干嘛?就算可以用,他也用不了。青淮是吸收天地精华修炼成的妖灵,本身纯净,那柳妖是吸人精气修炼的,那颗心已经被玷污了,青淮用不了。”
淼越痛苦的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心道:“我的心可以,我是仙,我的心很干净,我愿意把我的心给他,求先生帮忙,把我的心给他。”
弥望还没开口,从外面进来的人就拒绝了。
“我不要你的心。”
青淮慢慢走进来,看着他重复那句话,“我不要你的心。”
淼越抬起头看他,像是一个卑微的仆人看着他高贵的王。“为什么?”
青淮面容清冷道:“有心太痛苦了,我不想要。”
淼越的脸一下子扭曲了,上面满是痛苦,他缓缓站起来,大口的喘气,“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你没有心怎么可能会原谅我。”
“我是原谅你了,”青淮道,“我也的确没有心,但是我现在不恨你是真的。当初你不信任我并刺了我一剑,那种痛楚我至今记得,每每想到都会很难受,因为没有心,我也不知道是哪里难受,可是潜意识里知道那种难受会让我痛苦,会不好受,让我拒绝再有一颗心。总之,我不想要心,有心就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就有痛苦,那种痛苦我经历过一次我就不想经历了。无情无欲,无爱无恨,这样很好,对你自然也能原谅。”
无情无欲,无爱无恨,那就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思想了。
淼越不死心的问道:“那你为何要我和竹笙相认?”
“我只是觉得竹笙她有必要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我不想瞒着她。”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淼越仰天大笑,笑得满脸是泪,他魂不守舍的往外走。
造成这个局面他该怪谁?怪柳妖,怪自己?谁都没有全部的责任,是他和那柳妖一起害了青淮,怪不得谁,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信他。他突然想起顾老爹的话,原来那个时候顾老爹就在暗示他,可是他太蠢没有将顾老爹的话放在心上,一切错在他。
淼越消失三天后又回到了这里,他跪在弥望面前,“求先生收留。”
弥望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青淮是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他也不会再和你回到从前,你倒不如饮杯忘情水忘了他,做你的自在神仙去。”
淼越摇头,“我已辞去天界的职位,不用再管天界的事。之前我曾答应过青淮,此次回来便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再离开。我已经错失他一次了,不想再次失去。而且我还有竹笙,身为丈夫我没有做好,但是父亲我是一定要做好的。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他就好。”
弥望叹口气,“随你吧。”
淼越伏地一拜,“多谢先生成全。”
青淮,你无情无欲,无爱无恨没关系。我会一直守着在你身边,守着你和竹笙,看着竹笙长大。之前我负了你一次,我会一一补回来,即使你不在意。青淮,我会陪着你,或许你有一天会修成肉身,修成那颗心,或许永远不会。那有什么关系?我会等到你再次喜欢上我,我相信终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