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涯连忙护住酒葫芦,板着脸道:“你刚刚也说了你不能喝酒,怎么能破例呢?”
“哎呀,就给我喝一口嘛!”承远抱着他的腰撒娇道:“就一口,你想想我多可怜,活了两百多岁连一口酒都没喝过,我现在还不是狐王,喝两口没关系的,等我真的成了狐王,那可是一口酒都不能喝了,你就看在我过得这样委屈给我喝两口吧!”
胡雪涯无奈的笑了,接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他,“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给你了。”
承远高兴的抱着酒葫芦,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小涯对我最好了。”
刚刚还沉浸在对方亲了自己一口的怔愣中,又被对方这样叫,他不满的嚷嚷道:“喂,玄誉,你怎么叫人呢?小涯是你叫的吗?”
胡雪涯把脸藏在酒葫芦后面,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朝他俏皮的眨了下。他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做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来,要在别人身上说不定是很违和的,但是在他身上反倒觉得很可爱,透着一股娇憨之态,让人忍俊不禁。
“为什么不可以,你看你可以给我取名叫玄誉,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小涯,你给我取一个名字我给你取一个,不是正好扯平了吗?”
胡雪涯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而且他也不在意这些取名字取外号什么的,他躺在草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便你,你这么开心怎么来。”
承远看了他一眼,拔开酒塞喝了口,酒液入喉,瞬间呛入辛辣,引得他连连咳嗽,“你……咳咳……你这酒咳咳……真难喝咳咳咳……。”
胡雪涯哈哈大笑,拿过他手里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满足的喟叹道:“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不过你不会喝酒所以品不出来,这怪不得你。”
承远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雪白的脖子和脸颊绯红一片,“明明是这就酒难喝。”
胡雪涯笑眯眯道:“是你没口福。”
承远似乎不信,他从胡雪涯手里抢过酒葫芦,斜了他一眼,“我不信!”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这一回好多了,没被呛得那么狼狈,只是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会就不要勉强。”胡雪涯笑着摇摇头,从他手里拿过葫芦,准备再喝一口,眼睛一低,就看见葫芦口上有个牙印,上头还有淋漓的水光,不知是酒水还是口水。自己喝酒从来没有咬东西的习惯,那就是……。
他抬眼看了下坦然自若的承远,犹豫了一下把葫芦塞上酒塞,重新挂在腰间。转个身背对着承远道:“没想到小孩儿长大了,知道孝顺了,还带我来这么好看的地方玩,我深感欣慰。”
承远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小涯要是喜欢,我还可以带你去很多很漂亮的地方。”
胡雪涯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没有回头看。
这段时间里,承远带着胡雪涯去了很多地方,那都是他心中暗藏的小秘密,当和胡雪涯分享那些地方时,他的心里就会产生一种隐秘的快感,让他很开心,觉得心口有个空空的地方都被填满了,十分满足。
但是胡雪涯不这么想,承远跟他撒娇可以,可是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跟他撒娇,那就有点别扭了。但是承远又是一副坦然无辜的模样,他又不好拒绝。那日承远咬了他的脸一口,当时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脸颊上轻微的痛感让他觉得好像是心头被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怪异。但是他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两人一百年没见,承远一时改不过来对他撒娇嗔怒的态度而已,可是后面酒葫芦的牙印,让他不得不怀疑,承远对他怀有莫名的心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他没有那份心思。
胡雪涯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深知自己的毛病,在喜欢美景的同时喜欢美人,看到美人又忍不住上前用言语调戏两句,但一般都是适可而止,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他初见承远的时候觉得这个小孩长得可真是好看,毛病一犯,嘴巴一痒,就上前调戏了两句,最后又觉得这个小孩儿言行举止好玩,这才关注多了点,但那也只是把他当弟弟看而已,从来没有想过朝别的方向发展。
自那日竹林后,他与承远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再如之前的那般亲近。或许承远察觉到了什么,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让他松了口气,这样下去就好,说不定承远最后会放弃对他的想法。
那日阳光正好,胡雪涯吃完午饭忍不住犯困。现在正是春季,是犯春困的时节,他打着哈欠靠在学堂里的那棵槐花树下打盹。这棵槐花树是一百年前他从外边挖回来的,然后是他和承远一起种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树跟承远一样,长得又高又壮。
他眯着眼睛看向树冠,白色的花和绿色的叶互相交映,遮住了上头的天空,漏下一些斑驳细碎的阳光,像是夜空的的星星,很漂亮。他看着那些花叶,闻着沁人的花香,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合上眼睛。
承远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在确定对方一动不动后靠近,坐在他的旁边俯身看着。
环境很静谧,没有一丝风,也没有虫鸣鸟叫,承远心里眼里只有这么一个沉睡的人。忽然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他的头发,垂下的发丝轻轻晃了晃,扫过青年的脸颊。似乎感觉到有点不舒服,青年蹙着眉头轻声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呓语,接着陷入沉睡。
承远忍不住笑了,眉梢眼角都是化不开的宠溺笑意。他慢慢靠近对方,印上了那两片淡色的薄唇。很软很甜,让人舍不得起身,但是他不得不起身,胡雪涯醒了。
承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接着淡定起来,若无其事的起身,看着他笑:“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