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即已说定,就由我来施寻忆术帮淼越的忙。但是淼越也有个要求,要把那个冯焕也带在一起。带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比较消耗我的法力,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弥望清出来一间清静屋子给我施法。
施法之前,淼越将腰间悬挂的玉佩递给我,“这个玉佩下面挂的竹哨是他给我的。”
我接过来看,玉佩倒是平常的玉,下头吊着一串青绿的长穗儿,还有一只墨绿的小竹哨缠在一起。我向他讨了一缕头发,让冯焕和他躺在床上,然后开始施法。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平旷的山脚,只有几户人家坐落在那里,有些屋顶还冒着缕缕炊烟。
一个人从远处慢慢走过来,形象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清秀斯文的书生,弱冠左右的年纪,身着淡青的长衫,背着一个小书箱,径直从我们面前走过。
淼越在一旁轻声道:“青淮,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前世的模样。”
冯焕睁开眼睛看到这一片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四处张望。听到淼越的话看向那个人,缩了缩脖子,“这是我前世的样子?他看不见我们吗?”
我把双手笼进袖子里,笑道:“当然看不见,这只是环境而已。”
冯焕两眼放光的看着我,“好厉害,这是仙术吗?”
我老神在在的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淼越道:“当年我被魔族从地狱偷来的红莲业火灼伤眼睛后,后来身受重伤落入凡尘,是你救了我还治好了我的眼睛。你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青淮正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由于天色已晚,他赶路又赶得急,在家门口不小心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了个趔趄。回头一看,是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他慢慢凑过去蹲下来看那团东西是什么。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是个人,用手一摸,还有气儿。
然后他直起身子回家了。大概过了片刻钟过后又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盆子。只见他从盆子里抓了一把碎米往门口一洒,有些碎米撒到淼越身上也不管,开口道:“咯咯咯洛……”
不一会儿,一群小鸡从门前四面八方涌过来争相啄米吃。那群小鸡在地上啄来啄去,甚至啄到淼越身上。青淮视若无睹,洒玩米后就进了屋。
我:“……”
淼越:“……”
冯焕惊奇道:“哎,他怎么不救你啊?你不是说我救你了吗?”
淼越没有说话,脸色有点不好看,盯着青淮。
青淮在屋子里待了会儿又出来了,好像是去了厨房。我们跟过去,看着他一脸严肃正经的淘米洗菜,全程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句话,看起来像是在干了不得的大事。
等到天色完全黑的时候饭也做好了,屋子的后门慢慢悠悠的转进来一个扛着锄头的老人,青淮过来接过他的锄头搀扶他。
“爹,饭做好了,吃饭吧。”
顾老爹点点头,“文昭啊,你最近老往外跑,是做些什么?”
青淮把他扶到椅子上,把锄头放一边,“我出去是想挣点钱,给您买点好的东西补补身体。”
顾老爹连忙摆手,“我不要,一大把年纪了补什么身体,我就这样吧。倒是你,一直以来身体不是很好,你买了自己吃吧。”
青淮把饭菜端上桌,“哦!”
饭吃到一半,青淮似乎想到什么,说道:“爹,咱们屋外头有个人躺在我们家门前。”
顾老爹嚼着饭点点头,突然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青淮端着饭碗,一本正经道:“我说‘咱们屋外头有个人躺在我们家门前’。”
顾老爹赶紧放下碗往外走,“真是造孽哟!你这孩子,看见别人躺家门前也不知道扶进来。”
“哦!”青淮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忙不迭的跑出去,含糊不清道:“爹,我来扶,你去收拾一下屋子,找个地儿让那人躺着。”
拿着一支蜡烛,青淮凑近看躺在外面的淼越,拍拍他的脸。
“喂,醒醒,你没事吧?”
淼越一身的脏污,碎米泥土全沾在身上,还有几根鸡毛黏在头发上,闭着眼睛没有动。
屋里头顾老爹在喊,“文昭,你把人带进来没?”
“哦,来了。”青淮跟着喊了一声,围着躺在地上的人转了一圈。然后抓着他的一条腿往屋里拖,像拖一个破布麻袋。淼越的头在门槛上磕了又磕,人还是没醒。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从他出现到现在,一直是一个表情,不见喜怒,你说救人就救人,却是拖着人的进屋,不是应该搀扶吗?
冯焕也好奇道:“我前世怎么这样救人啊?这样救你亏得没把你搞死。”
淼越憋了又憋,才冒出一句“不知道。”
顾老爹见他这样把人带进来,自是免不了一顿数落。将人安置好,顾老爹就叫他去找个大夫过来。
青淮上前挽开淼越的衣袖摸上他的手腕道:“不用,我会医术。”
顾老爹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道:“怎么样了?”
青淮垂眸,一本正经道:“无碍,就是受了些皮外伤,再加上身子太过疲累,修养两天就好了。”
顾老爹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爹。”青淮看着他道:“这个人我们一定要救吗?”
顾老爹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倒在我们家门口。谁在外面难免有个好歹,我们能就救,帮人家一把。做人啊,始终要善良点的好。”
青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三天后,淼越醒了。他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眼睛还有灼伤的痛感。心想,眼睛一时半刻恐怕是看不见了。他摸了摸身下躺着的地方,温暖干燥,好像是在床上,应该是被人所救。他摸摸索索的起身,被冷不丁冒出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
“你醒了。”
淼越睁着茫然的眼睛看向说话的地方。
“多谢小兄弟救命,在下淼越,敢问恩人姓名。”
青淮怀里抱着一碗芸豆糕,站在他面前道:“我叫顾文昭,字青淮。叫我文昭或是青淮都可以。”
淼越拱手道:“那我就冒昧叫一句青淮了。”
青淮嚼着芸豆糕打量他,“你是瞎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