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昔宴现在心中是五味杂陈,因为他也不知道最近辰妤的境遇怎么样,不知道她有没有碰到师父呢?派过去暗中跟着他的人还没回来,真是让人着急啊,也不知她有没有遇到危险。
“方御医?你又在发呆,母后昨日说让你今日教朕读《本草纲目》,你忘啦?不要偷懒哦,否则板子伺候!”这小皇帝说完后还贼贼的偷笑了一下。
他的心中没有辰妤,因为他明白辰妤心中只有方昔宴,但是他不说。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对两个人都不好。
于是方昔宴在愣了一下之后,随即笑容满面的对他说道:“哪里哪里!臣谨遵皇上吩咐!不过你这个年纪,不是应当读一些有用的寓言故事什么的吗,娘娘是怎么会想到让你读医术的?”
方昔宴实在理解不了这些皇家人所做的一切,按理说先皇在他这个年纪,都开始读一些兵法书了,可是那个太后竟然让他读药书。
欧阳子初倒是没有多想,不假思索地就告诉他:“这母后的心思,朕倒是真的不知,方御医,你到底教不教朕读?不教的话,朕就要去忙别的事情了。”
方昔宴只好唯唯诺诺的跟他来到御书房,一笔一画的先让他把《本草纲目》抄写着,然后要求他说必须今天之内将全书抄写一遍,抄完了让大学士纪香舞过目。
接着,方昔宴就回到了他的家里。
他的府邸在炎国都城的郊区附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能将住所买在这种地方。学士纪香舞也给他提出过让他在都城附近再买一套,可他就是不听,觉得住在郊区甚好,因为不吵闹。
方昔宴的父亲早已经病逝,所以母亲希望他做个药师,而他的府中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还有一个从向北山捡回来的小姑娘,因为母亲甚是疼爱她,所以刚开始让她煮饭洗衣只是培养她的动手能力,后来,方昔宴回来后,他给她起名做方昔颜。
这不,刚刚走到门口,方昔颜就笑盈盈地站在正门唤他:“昔宴哥哥,你回来啦,颜儿好想你!”这个方昔颜从来都是这么的肉麻,真让人受不了,不过方昔宴总是对她淡淡一笑,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方昔颜在家里虽然说备受宠爱,但如果出了门,那也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她最近在街上玩,碰到了慕容月歌,她是丞相的女儿,所以比较飞扬跋扈,因此,方昔颜就想:如果仰仗着她,那么自己之后的生活,肯定会如鱼得水。而且现在,人家马上要进宫去当皇上的妃子了,以后她有好处肯定也有她的份儿。
所以近日里,方昔颜就与慕容月歌联合起来,一起商议如何惩治慕容辰妤,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夺走了爹爹的宠爱,而现在,她又夺去了皇帝对她的宠爱!不行,她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她这个姐姐可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以前她在宫里,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她走了,还不让她有好日子过!
辰妤被师父接走后,住在山上,日日学习练武之道,以及修身养性之法,这样的日子是何等的逍遥自在,然而,欧阳子庭的伤,却在日益的加重!
一想起那天的“宴”字荷包,她就感到十分的心痛,这昔宴哥哥也太狠毒了,竟然对自己的师兄下手,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原谅他!
近日里,师父向她逐渐渗透北疆的历史,以及凤雨墨对她的恩情,虽然她也听得进去,可是,她还是很怀疑自己的身份:难道,她这一辈子,就只能与昔宴哥哥反目成仇吗?
她不要。纵使自己不爱他,也不能与他成为敌人,因为过去是何等的美好,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冰凉的现实!
欧阳子庭最近是越来越虚弱了,师父用了上百种药材,他的脸色才看起来有一丝血色,慕容辰妤虽然心里很恨他让自己不能回到炎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不忍心让他受伤。
雕花的八仙桌上,摆着一盆碧绿色叶子的栀子花,这个季节它们刚刚绽出了花苞,辰妤每日都在给它们浇水,一边盼望着它们快快开花,一边希望着他能够醒。
师父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想着欧阳子庭醒来以后,她该如何抉择她的去留:如果她执意留在这里,只会阻碍了她的前程,也会耽搁复国的计划;可是如果她回到炎国,她就要被小皇帝牢牢地看着,而欧阳子庭也不会将她怎么样,她又会过上以前的生活;如果她回到北疆,那么她的身份就会暴露,复国的计划就会遥遥无期。
就这样过了十几日,欧阳子庭也渐渐好转,朦胧中他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在不眠不休的照顾他,而且比他那个太子妃能够让人省心,因为这个人很温柔,他的心里也渐渐的开始有了一丝淡淡的温柔。
可是醒来以后,他只看到八仙桌上的栀子花在静静地开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这里的布置像是师父的心毓阁,难道…他回到了向北山?是师父救的他吗?可是,空气里淡淡的馨香,不像是师父的味道,难道…是那个他每天欺负的慕容辰妤?
不不不!她可是炎国的敌人!怎么会好心的救自己,自己一心一意的爱着她,娶别的女子时,她都没有怨恨自己,所以一定不是她!
他急需寻找事情的答案,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渐渐有了答案:如果照顾他的人,是辰妤,那么回去之后,他就一定要立她为妃!如果是别人,那就赏她千两黄金!
远远的,他看到山坡上的那个人,就是慕容辰妤。
她正在黄昏的花海里练剑,一招一式都是师父的真传,但是却又有些北疆民族的底蕴所在,出招凌厉但是剑剑温柔,像是笑里藏刀,也像雾里看花!
心毓真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旁:“你醒了就继续回北疆吧,翻了这座山,就是北疆的边关,再过一个月,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国都了。炎国太子,你要相信你自己,始终能赢了这一切!但是,请你对辰妤好点儿,也算是师父的尽心尽力,好吗?”
师父生平都是孤傲的,很少去求别人,除了很久以前辰妤中五毒断肠散,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她求了方昔宴救活她,然后这次,竟然又是为了辰妤。
那么,辰妤,也是值得师父用心的吗?可惜一直以来他无法分辨师父究竟是女还是男,如果是男,那么他对辰妤付出的,远比自己要深很多,这样自己就已经又有了一个情敌了,但如果她是女,那么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中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刺杀他的人,神秘的师父,救起他的人……
“为什么!师父,您现在竟和我如此生疏,您何时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又何时能够见到您?您这是赶我走吗?师父,我答应您保护好辰妤,可是您要我走也得是我愿意,而不是您赶走!”说完,欧阳子庭竟然傲娇的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心毓真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偷笑个不停。看来这欧阳子庭是将她当成情敌了,难怪他会一直以来对自己忌惮不已,哈哈!看来,自己隐藏身份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没有要赶你走,而是她不愿见到你。你还是回你的国家,这里你不能多留。”即使心里想偷笑,可是表面上她也不能失了颜面。
于是,欧阳子庭只好牵着屋外的马,默默地下山了。
而他不知道,他身后的两个人,却都在看着他,都是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像是刻意要探寻些什么,然而最终两个人都放弃了。
因为她们始终不明白他作为一个太子,应该遵循的世事法度。
“师父,你说他这一走,是不是和我们永远成了仇人?”辰妤好奇的问着心毓真人。
然而心毓真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世界上没有仇人,只有对手。无论是感情还是战争,赢得了的,都是王者。”
从小到大师父说话总是这么高深莫测,然而辰妤却从来都不细问,心毓真人也不多解释,因为她们都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师父说得对。那我究竟是要回到炎国,还是北疆?”辰妤有时候还是很为难,因为她舍不得可爱的皇帝,也离不开她的昔宴哥哥!
心毓真人拉着她坐上马,然后语重心长的说:“这次我不再给你安排一切,我只要让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了,我不强求你。你长大了,我得尊重你的选择。”
慕容辰妤感受着这样温柔的晚风,心里百感交集,因为一边是她最喜欢的人,一边是她的仇恨,她也想放下仇恨,可是小皇帝那依依不舍的眼神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