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墨真人倚着一棵碧绿色的云杉树,威胁心毓:“我不想告诉你,你又能拿我怎么办?辰妤这几年又不在我身边,我也是恰巧路过才碰到她,我只是负责照顾她,她早已及笄,所以呢我是不能剥夺她的自由的,自然不知晓她在何处。”
过了这么多年,这人真是啰嗦啊,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被他添油加醋说了这么久。
“算了,我自己找,你不告诉我也罢。不过,还劳烦您照顾好绪嗔师父,她恐怕时日不多,您掂量着,看能否输送些自己的内力给她,感激不尽!”
心毓说完,就大踏步的拂袖而去。
果然是狠心的男人,难怪没有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心墨在心里骂道。
不过,没过多久,心毓很快折返。
“我想了想,这山里看着不安全,所以决定和你安顿好绪嗔,然后再去寻找辰妤,你觉得如何,心墨师姐?”
心毓实在是不想和她再计较了。
谁知,她竟喋喋不休:“不行,你跟着我,我会觉得你是累赘,你还是自便吧,省得拖累我!”
“作为你未来的女婿,我还是得委屈一下自己,不过,若我是你的女婿,你的辈分岂不是又高了我一大截?”
心毓只能继续和她斗嘴。
心墨说不过他,况且这一路走来,着实有些累了,所以问他这附近有没有酒家可以让她解解馋。
然而心毓却说:“你这姑娘家家,嗜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辰妤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伤心地晕过去?”
心墨抢过他腰间的酒葫芦,拔出壶塞,仰起头就要喝。
“不要啊,那可是我才从酒窖中搬出来的老酒啊!”
心毓心疼他的酒了,因为,它们是辰妤给他的惊喜。
心墨将脸皮厚发挥到极致:“我已经喝了,你能奈我何?这酒,该不会是辰妤给你酿的吧?”
心毓闭口不言,看来,是真的了,辰妤这丫头酿酒的手艺,可是一点儿也不差,不愧是她的女儿。
喝完酒后,两人才开始忙活了。
归仙洞里确实是储存尸体的好地方,洞内阴寒,冻得他瑟瑟发抖,然而,洞内冰瀑飞流直下的景观,却让两人赞叹不已。
心毓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披上了加厚的狐裘,然后用另外一件粉色的狐裘,将绪嗔的玉体抱至洞中央的石头上,然后再为她传功。
心墨又开始自责了:“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的绪嗔也不会成这样,我会全力照顾好她,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守护她!”
心毓心情低落,看着绪嗔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他的心,仿佛被一千只蚂蚁在啃噬。
心毓传功完毕后,这毕生所存的内力仅剩一半,若是随便一个功力低微的人来打他一拳,他都有可能命在旦夕。
然而他顾不了那么多,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心墨真人虽然态度诚恳,毕竟她不知情,她是义字帮的人,所以无法将正派的内功传给绪嗔。
然而,仅有一半内力的绪嗔,是无法醒来的。
于是,心毓问她:“师姐,你还记得师父在哪里吗?”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将我们两人送下山后,就消失在无影山了,后来我又回山看师父,却发现慈孝宫还在,但是,树木都死光了,花草都枯萎了,连聚书阁的书,也被贼人偷的差不多了。世事无常啊!”
心墨感慨时间变化的如此之快,转眼,她和心毓已经由十几岁的孩童,成长为有用之才。
心毓也无奈道:“是啊,说来也奇怪,我从未见过师父那么低调的人,按理说,武林当中武功最高的人,应当高调一点才受人敬仰,可是,师父一直以轻纱遮面,竟然引得各路武林高手朝拜,我为了引得师父出山,故意扮神秘,然而师父真的消失了,反倒是嫣然帮的凤羽曦一直马不停蹄的成为了江湖人口中的怪盗女侠!”
“凤羽曦?我倒是从未见过,这几年我一直在慈孝宫守着,每日起早贪黑打扫宫内各个角落,为的就是师父归来,然而,宫门口的花草已经长了十年了,师父也未曾回来。虽然暗杀令众多,但我们只接皇宫的,别的山匪发布的,我们一概拒接!”
心墨一直恪守师父的师门苦训,所以从未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然而,心毓却开始怀疑了。
他将酒葫芦重新绑在腰上,质问他:“那,刺杀小皇帝,还有,给辰妤下毒,再加上让我和绪嗔莫名其妙入狱呢?你们都拒接?”
“这个不是我接的啊,帮里出了内鬼,可能有别的帮派的奸佞之人混在里面,我还未曾查出,这个还需……”
心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心毓训斥了:“还需多少时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耽搁我们起事了?你知道耽搁了多久吗?从立秋日一直到现在,现在已经马上大寒了,心墨,你耽搁我的,是一天两天吗?”
心墨苦恼:“那实在查不出啊,我翻遍了所有的花名册,也未找出那天潜入皇宫的人!冤枉啊,心毓师弟!”
心毓叹了口气,然后在这个洞内给酒葫芦里打满酒,无奈道:“也罢也罢,谁让你是我师姐,耽搁就耽搁了吧,不过,这凤羽曦要怪罪下来,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心墨和心毓封好山洞,然后再加上了一层壁障,确保野兽们不会以此当做洞穴之后,再在洞顶从别处搬来几块大石头,最后确认绪嗔不会受到伤害后,从这里离开了。
一路上,太阳晒的人十分的温暖,阳光透过云杉树的缝隙,照在山路上,像在路上洒了一层银币。
心毓一直沉默不语,心中想着暗杀的事情,然而心墨在解决了自己的仇怨之后,反倒一身轻松,却一直对他的心事很好奇。
“小师弟,你到底怎么了嘛?还有什么是让你郁闷的,给姐姐说来听听?”
心毓将她推到一边去,然后不理她。
“不理就不理嘛,好了好了,我带着你去找辰妤还不行吗?别郁闷了,师父会有的,辰妤也会有的!”
心墨真人知道,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重新找回以前的那个自己。
心毓一听是辰妤,立马眼前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心墨回答。
可是瞬间,心毓眼睛里初现的神采暗淡了下去。
“我觉得,她不会原谅我的,我这样轻易就害了一个人,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还有,我残忍的剥夺了她的母爱,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看来,心毓并非冷血,反倒是一个很在乎辰妤内心感受的人呐。
于是,心墨真人开导他:“不会的,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认我,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承认我的存在。”
“希望如此,我不是如此懦弱的人,但是面对辰妤,我就束手无策。”心毓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辰妤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是,周围却开始起了瘴气。
一般情况下,除非有毒,才能起瘴气,要么就是雨后的天气,太阳还没出来之前,也会有瘴气,这里气候特殊,很可能会有其他原因。
所以,他们蒙好了面,然后在瘴气里摸索前行。
越往前走,脚下的路就会越来越看不清,心毓怀疑有人在这里故意施布毒瘴。
待他们找到了毒瘴的来源,才发现是辰妤放的。
心毓将辰妤从猎坑里拉上来的时候,也正好发现了慕容凰羽,怪不得这小子不跟踪自己了呢,原来是掉到坑里了啊,于是,慕容凰羽就这样被心毓取笑了一整天。
“他是谁?慕容凰羽?他是慕容家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坏人,会不会对辰妤有伤害?”
心墨大惊小怪的,然而心毓却对此表示理解。
所以,这下换了心毓安慰她:“不会的,他是辰妤的哥哥,不会伤害辰妤的,慕容家除了月歌之外,没有人会对辰妤造成伤害。”
“原来如此,那他满脸是鲜血,要不要救呢?”
心墨犹豫的问他,因为她实在是对此人不了解。
心毓反问他:“如果我是这样,你会不会救呢?”
心墨真人沉默了,她的这身紫色的衣服,已经因为刚刚把辰妤从猎坑里拉出来,变得脏兮兮的了。
所以她生气的回答:“当然不会救,不过,你说这个人是辰妤的哥哥,那么他一定对辰妤很好,所以,我一定会救他的!”
心墨真人将慕容凰羽扶起来,然后准备给他疗伤,但是却意外的发现了他的左肩上,刻的是西炎国的图腾——一只威风凛凛的鹰!
他是西炎国的人!当年与东炎国决一死战,她是西炎国唯一的郡主,他是西炎国二十个皇子中的一个,但是最终决战,或死或伤或违背信仰向敌军投降,最后就剩下了他一个!
然后,她的父王要她隐姓埋名,于是,她只能默默地隐忍着,国仇家恨,待到她强大时,她会亲自与东炎国算账!
“你是舒儿,宋舒儿,我是姑姑啊,我是从小疼你的姑姑,宋富儿啊!你忘了吗?”
心墨真人焦急的捧着他的脸,问道。
心毓愕然,以为他是她小时候的玩伴,所以没有多想,但是,等到他看到心墨已经泪湿衣襟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慕容凰羽一头雾水:“松鼠儿?是什么意思?这丛林里没有松鼠啊,这位大婶,你真奇怪!看到一个人就给人家安名字!”
看来,他是不记得了,这慕容凰许老儿,应该是给他的记忆进行了伤害,不然,他不可能忘记所有。
对了,他的母亲呢,舒然呢?柳舒然呢,她在哪里?她觉得一切都对,但是又好像一切都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想不清楚。
“大婶儿,你虽然奇怪,不过,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凰羽终生难报,不过,你确定不要去问我爹爹讨一笔丰厚的酬劳,作为你救我的报酬吗?”
慕容凰羽看她衣衫褴褛,反倒有些同情她。
心墨真人看他如此暖心,不禁赞叹:“慕容凰许可把你教育的真好啊!还懂得体贴人,不错不错!”
心毓真人抱着辰妤,为她祛毒之后,接着再为她的伤口敷上各种草药,确定她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理掉之后,才瘫坐在地上。
他训斥凰羽:“徒儿,不得无礼!她是你姑姑,你忘了吗,几十年前,你五岁,她每次来看你时,你竟然用弹弓打她,她却一点都不生气,说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