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吃饭的时候,欧阳子庭发现,这些人虽然彼此熟悉,但总是眼神默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就是不说话。
不过,他也懒得理了,毕竟这些人和他无关,但他好奇的是,这个医馆的主人,究竟是谁,会有如此神秘的身份。
吃饭的这个亭子,距离厨房有至少三尺的距离。
桌上的美味,让人垂涎三尺,且不说炎黄似金羹这道菜的色香味俱全,就光说这辣子鸡,还未开始吃,远远的,光放在厨房,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味道。
红嫣很聪明,看出来了欧阳子庭的心动,于是催促着春樱赶紧把辣子鸡端来,可春樱竟然无动于衷,反而卷起袖子提着一把精致的剑,打算和她动手。
红嫣性子直爽,既然对方不愿意对她言听计从,愿意以武相待,那她就奉陪到底。
欧阳子庭肚子十分饿,看着这两个女人在他面前舞刀弄枪,他觉得好不自在,他很想让她们停止争斗,为他把美食奉上,可又懒得多管闲事,正好他也很久没有看到有人打架了,索性直接当观众。
这个春樱的出招,剑剑凌厉,可手法又十分温柔,看起来像是一种十分优雅的舞蹈,先是以温柔感化你,再最后,无情地狠狠地给你一刀,让你痛不欲生。
然而,红嫣却成功的破解了她的剑法,她先是以温柔的手法,用暗器打断她凝聚而成的剑气,再以看不见的无形蛊虫,解除了剑气对她的损害,整个过程十分的完美,让欧阳子庭对她都赞不绝口。
两人切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也没有决出胜负,欧阳子庭只能自己走到厨房,百无聊赖的端出辣子鸡自己吃了。
春樱发现不对劲,又将收着的剑从剑鞘中拔出:“你这无赖,竟然偷吃我做的好吃的!看剑!”
“没有吧?不是你们说要让我吃饭吗?你这女人,昨天是挺温柔的,今天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嫌我吃穷你?”
欧阳子庭一边右手用筷子大快朵颐,一边用左手里的剑柄,不慌不忙的拦下即将飞到自己脸上的剑。
春樱解释:“是你家这奴婢不识好歹,不经过我同意,就想要我为你服务,我承认我是奴婢,可我只是我家馆主的奴婢,没有资格也没有义务为你一个陌生人低三下四!”
这个医馆,连奴婢都这么有骨气,既然她有胆量拒绝为他提供午餐,那他已经吃了,她又能待他如何?
欧阳子庭继续耍赖,笑着用他与世无争的脸看着春樱:“是是是,是我家奴婢不懂事,不过,我来这里这么久,伤养好了,毒也解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吧?”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可是想辰妤想得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皇宫去,可无奈自己没有翅膀,也不知道辰妤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已经开始活蹦乱跳了。
可是春樱却执意不让他走:“不行,我家馆主有令,说她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走。”
红嫣收回飞镖和无形蛊虫,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这和馆主有什么关系?”
“馆主有令,陌生人来此,必须待够一个月,不然会下暗杀令,让全武林的人通缉!”
春樱的话听着也不像是在骗人。
红嫣听后,灵机一动的回答:“那,我是凌飞羽的徒儿,也是医馆的人,所以不算是陌生人,这位公子,是我现在混饭吃的老大,所以,也算是我的上司,自然也就不算是陌生人喽。”
“你……你赢了,不过,我真的不能让你们走,不然,我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春樱实在不懂这红嫣说话的逻辑,因为她觉得听别人讲道理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作为一个厨娘,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有用的事情身上。
红嫣听后大惊:“为什么?馆主对你做了什么?”
“馆主下令,所有蛮族人,必须即日起回到蛮族领地,不然,所有的蛮族人,不但会被馆主扣掉当月月钱,而且还会被彻底解除与医馆的合约。”
春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欧阳子庭不解:“所有蛮族人?这里究竟是有多少蛮族人?”
“这个嘛…这里以前不是医馆,是难民收容的地方,专门用来收容蛮族人,馆长以前很善良的,可是,自从她从炎黄岭回来,就变了,变得有些可怕,有些冷漠,一点都不平易近人了,馆长身边的有些人甚至说,现在的馆长,和以前的馆长,说话声音都不一样了!”
春樱解释着,任谁都能听出来,她的话里有多么痛恨现在的馆长。
红嫣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怪不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师父不让我来这里,原来,是医馆里面出事情了。哦对了,春樱姑娘,你知道我师父凌飞羽去哪儿了吗?她好几天都没回来了!”
春樱摇了摇头,可眼神里的躲闪,却被欧阳子庭看出来了。
“快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再不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果然,这个欧阳子庭真是个急性子!
春樱看他腰间的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就知道他肯定是东炎国宫里的人,而且身份不凡。
所以为了顾忌,她没有说出来。
“这……这我了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的师父做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们现在的馆长,正在十字坡那边的海岛给蛮族的官兵们贩卖茶叶。”
春樱说这些话倒是真的。
因为宋羡的信里,说看到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他们赶着好几个豪华的马车,看起来似乎是镖局的样子,他没有多问,但是,据他所知,东炎境内的镖局,大多数车上都有“东”字的标志,而这些车,虽然和东炎境内的车有些像,但是,完全不符合东炎车的特点。
而且,这些人说的话,是宋羡听不懂的语言,辰妤说的北疆方言他听过,和这些人说的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毕竟辰妤说的方言,东炎国的人能听懂,可是,这些人说的话,简直让人一个字都听不懂,而且语速飞快。
看来,这些人是非蛮族的人莫属了。
不过,现在也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毕竟他们还不了解具体情况,可是,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蛮族王此刻正驻扎在十字坡。
可是这儿距离十字坡还有好远,车马的话必须走个大约十几天才能到达,可现在的问题是,当他还没走到,人家就已经攻打过来了。
再三犹豫之下,他还是向祁如歌请求了协助。,虽然他的心里一再抗拒去让祁如歌上战场,但是眼下除了祁如歌,却再无帮他的人了。
此时,祁如歌正在如愿宫。
宫里刚刚下完几场雪,日头正盛,过几日便是大雪节气了。
东炎素来都有“盼君来”的节气传统,所谓盼君来,就是指此刻。
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在边关,再远的士兵们都会归来,宫里所有与他们有关系的女眷,都要温好烈酒,站在城门口,依尊卑排开,从大清早开始,饮过城门口搭着铁锅的暖身汤,再痴痴的候着。
“酒可温完了?”
祁如歌看着一脸疲惫的女儿,担心道。
可没想到这祁如愿竟然不领情,说话阴阳怪气的:“温是温完了,不过我的父亲啊,可是好福气,被皇上牵着鼻子走,不但不反抗,还唯唯诺诺,可苦了我这些日子了!”
祁如歌摇了摇头,忙解释道:“他是皇上,我又能怎样?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联合群臣,设计陷害他了,他还未有所察觉,怎么,你还不满意?”
“这天下,如今狼烟四起,蛮族虎视眈眈,苗疆蛊虫遍野,北疆杳无人烟,南疆断壁残垣,我们有什么好图的?毕竟皇上姓欧阳,不姓祁!”祁如歌已经尽力了。
他怕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先是垄断海宁郡的盐税,再由江苏截获从秦都运来的松木,克扣木头税,就连现在出门买个锅碗瓢盆,都得交商业税。
皇上还不知道,可王大人李大人他们,早都对自己不满了,他可以瞒得了皇上一时,骗得了一世吗?
谁知祁如愿还是不满足:“罢了罢了,父亲,你若不愿意,女儿便将这一切操纵地天衣无缝,收这些税银,不是有账务吗?我把那账本一调换,那总督,可不就脱身了?”
“好吧,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
他讨厌这样急功近利的女儿,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
看着父亲拂袖而去,祁如愿莞尔一笑。
宫内院子的假山上,站着的人跳了下来,负手而立:“你这般不择手段,我可怎么感谢你呢,如愿?”
他邪魅如斯的笑容,让她很快就沦陷。
“不用不用,你只要常来看我就好。”
可在他眼里,他自动忽略掉了她的柔情,然后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慌乱。
他突然眉头一皱,换了凶狠的表情,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离自己的脸更近些。
“做我的女人,可是不止要提供我喜欢的东西呢,如愿。”
他笑得都让自己觉得,脸部很僵硬。
她对他表情的转变,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她已沉浸在他的笑容里不可自拔。
“我知道,你不就是要我家的所有吗?我给你就是了!”字字句句都是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