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子庭
日头正盛,可待她转过身时,那人却已不见。
可是,待她再次打开宫门时,门口的人早已不见了,但空气里,却依稀还留得马粪的味道,臭臭的,熏得人鼻子难受。
不过,辰妤并不在乎那些。
她梳洗完毕,素浅便为她找了身颜色亮丽一些的裙子穿着,但是,她却不停地抱怨。
“哎呀,素浅,你到底给我找的这是什么时候的衣服,为何看起来如此怪异?”
素浅听后,急忙安抚她:“不不不,不怪异的,小主你知道吗,这可是西炎国的国王昨日才给我朝上贡的布匹,可精细呢,因为,西炎国地处西域,天气虽然炎热,但是极其适合各种瓜果蔬菜生长呢!”
西炎国国王?她可从未见过呢,她只记得,当年西炎国是去过一次北疆,但是,她却出门玩去了,并没有在家,所以,并没有见到。
但是,后来听凤羽墨哥哥讲,这个国王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却对心爱的人很温柔,毕竟,他的王后死于一场沙暴中,只留给他了一个女儿。
待她穿戴好衣服,便前去了大殿中。
碍于她是贵妃,所以她被安排在了为国殿,为了考虑到皇上的方便,因此,为国殿刚好位于为民殿的隔壁,亦方便于其他人听取意见。
心毓师父也因为地位的关系,不能进入为民殿中,所以,也被安排在了为国殿。
终于,果然如心毓师父所料,宋剑不简单。
因为,欧阳子庭到的时候,陪同他一起到的,是宋剑,他甚至还将义字剑取了下来,言笑晏晏的,说是要给欧阳子庭。
欧阳子庭身穿一身灰黑色的蛮族王的王室衣袍,但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他刚刚走入齐家堂,辰妤就走了上去,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楞楞的。
“这位姑娘,你上次叫我夫君,这次就成了皇帝的女人,果真是不简单啊!你给一巴掌,是觉得我和我的王妃不配么?”
欧阳子庭的眼神看起来很涣散,似乎没有聚焦,辰妤觉得应该是中了某种蛊毒。
在这齐家堂站着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地方小官儿,除了他们,也有被皇帝选来当监察使副使的其他御医。
所以,御医方远也看出来了欧阳子庭似乎中了蛊毒,索性直接站了出来,急忙说道:“太…哦不,蛮族王,您是否中了蛊毒?”
“你觉得,我看起来如此活蹦乱跳,很像中了蛊毒的样子吗?”欧阳子庭还站起来跳了跳,这个动作,倒是让辰妤有些忍俊不禁。
然而,辰妤很快便恢复了冷漠严肃的神情。
可是,慕容月歌还是身姿窈窕地走了进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妹妹啊,哦不,现在应该称为辰妃娘娘了,臣妾参见辰妃娘娘!”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酸。
齐家堂的众人,看到慕容月歌来了,于是都争先恐后地挤出了大门,赶紧去为民殿排队。
心毓不解这些人的行为,于是问身旁的欧阳子庭:“王爷,这些人…为何都作鸟兽散啊?您这么让他们害怕吗?”
小心保护
见到欧阳子庭后,师父竟然帮她修理了一直以来飞扬跋扈的月歌,真是大快人心啊!
“没有啊心毓师父,虽然本王的王妃性格泼辣,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让群臣厌恶啊?到底怎么了这是?王妃,你怎么了?”
欧阳子庭面色紧张地看着月歌。
然而,辰妤的心里却在想,欧阳子庭记得心毓师父,记得月歌,唯独不记得自己。
并且,他故意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是要忘掉她吧?还是说,他故意想伤她的心?
一连串的疑问,在辰妤的脑海里形成一个疙瘩,解也解不开,忘也忘不掉。
他要秀恩爱是吗,好,让他秀,师父这番羞。辱月歌,我就不信她不落荒而逃!
果然,下一秒,慕容月歌便慌慌张张地使了轻功,然后落荒而逃。
但是,谁也看不到,她眼里阴狠的目光。
欧阳子庭心里一直憋着笑,但是表面上还得假装自己要去追,于是便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辰妤站在原地,似乎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无悲亦无喜。
她看到师父正凝视着她,眼里有心疼之意。
若他就这样走了,她便认命,便也无牵无挂,只是,他永远住在他的心里了,这叫她以后如何去爱别人?
于是,表面上她镇定自若,但心里,却开始愤愤不平,甚至,她开始拿出自己和月歌比较。
她现在只有大营的宋羡,和给她出谋划策的师父,而月歌现在,在东炎国炼化蛊毒,已经扩张到,利用雪妃凤谙雪的唯利是图之心,来给她联络苗疆的人。
而她,现在除了身边的这几个人,若是月歌在之后记仇,再找人追杀她,那么,她就很难在这儿生存。
翻来覆去,最终,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至少,月歌有支持她的人,想杀她,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而她自己,却一无所有。
现在,她反倒喜欢被小皇帝保护了,因为,在皇宫的话,至少是安全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保护并不长久。
因为,宋剑进入了皇宫,也就意味着,一切将变得不太平。
心毓看她纠结的模样,于是让她回避到屏风之后,她心里挺纳闷,但是随后又恍然大悟,于是,她默默地走到了屏风后。
她模糊的看到,师父拉住欧阳子庭,然后把他摁在椅子上,愤怒的说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爱的人,难道,你不知道还有人比你更爱他吗?你为了自己的权势,这样伤害她的心,你还是男人吗?”
“她是我爱的人?呵呵,师父,你实话告诉我,你才是爱她的人吧?一路小心的保护她,连向北山都不管不问,我不变强,我还有资格吗?”
欧阳子庭的质问,让心毓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但是话说出口后,他又犹豫了,因为他知道,他没有给师父留任何情面。
然而,师父却毫不怪他:“子庭啊,我自认为,你是我三个徒儿中,最睿智的一个,因为平日里,你总是能趋利避害,杀伐果断,但是,今日,我才深深觉得,你是最笨的!”
抢夺剑谱
辰妤听着,忽然间潸然泪下。
在受到月歌的冷嘲热讽,她没有哭;在听到欧阳子庭的狠狠伤害,她没有哭;
然而,在看到师父正破有耐心地教训欧阳子庭,帮自己维护情面时,她很不争气的哭了。
其实,师父又是何尝不爱她呢?
她能感觉到师父对她的爱,但是,她总是觉得,在师父的心里,那样的爱不堪。
然而,在被欧阳子庭伤害后,她终于幡然醒悟:原来,最爱她的,是师父啊!
这种爱无关爱情,无关友情,无关任何感情,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在师父心里的重要。
“好了,辰妤,你别哭了,擦干眼泪出来吧!事情解决了!”心毓招呼着她。
她害怕地走近,但看到欧阳子庭毫无神采的眼神时,然后又本能性地往后退。
她深深地害怕受月歌控制的欧阳子庭。
但是,此刻的她,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一天中,我只有此刻是清醒的,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一切,是非我所愿。”
然后,便是深深地吻,落在她的额头上,鼻子上,脸颊上,脖子上……
铺天盖地的幸福感,让她感到眩晕。
一切都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她好想永远沉浸在这一刻,她想死在这温柔的幻觉里,永远的不出来,永远的沉醉其中!
然而,下一刻,她看到他专注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刚刚还被她握着的他温暖的手指,突然变得寒冷。
而他迷离的眼神变得狠厉,手中的神女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心脏刺了过来。
“月歌姐姐,你…你为何不放过我!”
在她快要晕眩的时候,她看到了欧阳子庭身后站着的,是正在操纵药鼎里蛊毒的月歌。
她冷笑道:“怎么样啊,我的好妹妹,死在自己爱人手里的感觉如何?是不是特别舒服,特别安心?”
“你…姐姐…你好狠的…好狠的心!”
晕过去之前,她依稀看到,那个她一直以为很是强大的心毓师父,也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
欧阳子庭觉得自己这几日过得昏昏沉沉。
但是,他亦发现,自己变得冷血了。
又到上朝的时候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云淡风轻,他面无表情地一如往常般拿着贺礼,再次走上了大殿。
早朝还未开始,大家却开始窃窃私语了。
“哎呀,这太子什么时候成了蛮族王,真是匪夷所思!幸好他不是苗疆王,不然,这皇宫,他还能进来吗?”
这个胖胖的郡守董致似乎对他抱有偏见,新来的官儿对他不清楚也很正常。
然而,另外一个人却面露尴尬:“你乱说什么,小心蛮族王撕烂你的嘴!”
这个人,竟然是祁如歌!
祁如歌竟然还在“啃噬”着朝廷的最后一点儿官银,真是脸皮厚!
不过,他倒是挺维护自己的嘛,这让他有些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