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孙震杨入御医府给韩氏诊治脸来得很频繁。如果这事与韩氏有关系的话,难保孙震杨这个老狐狸不在这些药草之中掺点东西。
粗心之下,没有检查出来,也属应当。
看来恢复容颜这件事,也有韩氏一把功劳!
“今日咱们府内还有其他陌生人前来么?”许薰转而问道。
冬青大摇其头:“小姐,今日府里可乱了,根本就查不过来呀。”
许薰走到门口,微微眯起了眼:“那大家看到我的脸长这样,都有什么反应?”
这时冬青摸摸自己的脸,又扭头看看绛霜,这才回道,“小姐长这么漂亮,我们都很高兴呀!但是其他院里的下人可不这么想了,奴婢在她们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嫉妒!”
“那楚王爷呢?”许薰再问。
冬青脸色变了,绛霜也露出古怪之色来,两个人互看一眼,这才回道,“好像……楚王爷并没有惊讶呀,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这就对了。”
许薰深吸口气,轻轻一叹。两个丫头都瞧她,期望她能释疑,“你们退下吧,我一个人呆会。”
一个人在屋内,许薰轻轻蹙起眉头,她这常年打鹰的,现在却被鹰给算计了:他们在暗中查她自毁容颜的真正目的。
看到她这张恢复如常的脸,大家表现都很正常,只有云非斓表现与众不同。
许薰清楚,云非斓已经知道她正是那晚马车中的女子,只是并不说透罢了。可是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意识到此。她以后要小心些,看来那面纱还是要用的。
按下心头的烦乱,许薰把玄雪叫进来,让她去查查沉香料的事情。韩氏看见许壆药送的沉香料很恐惧的样子,究竟为什么。
不一会儿冬青又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刑部来人了!”
先前是京兆府的常捕头,现在又是刑部。
许薰皱皱眉,“找谁?”刑部那地方虽然可怕,但她又没犯法,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是那种地方的常客。
“是找老爷的,可是老爷称病不去,这不正在外头对峙呢!”冬青言之凿凿道。
许薰望了眼冬青投射过来的那温煦期待的眼神,她轻轻一笑,对道,“你是以为,这回我会出去替父亲求情,以表孝道吗?”
“难道小姐不会样做吗?”冬青问道。
许薰笑意更深,反而不语了。
她转身回自己的卧房,把那大箱子里面的衣裙取出来,一件件叠好,好心情地哼着调子抚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华丽花样,想象着自己穿上她时的样子,唇不自觉地翘起。
冬青:“……”原来小姐真的没有去讨好老爷的意思呀。
默默地退下去,并把门关上,冬青去做自己事了。
屋内的许薰这时把衣裙一丢,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许壆药将她所有的示好都当做别有用心;那么现在好了,自己不去‘别有用心’,就让许壆药自己一个人去应付吧!
今日许薰倒要看看,一个失了帝宠的御医,还有什么能耐对抗得了那刑部的人。
哦对了,许壆药现在也不过是顶着个“御医”的名号罢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算了。
药的问题查出来了,许薰晚上饭时没再“绝食”,让厨娘简单做了顿,然后说了些好听的,让冬青告辞厨娘,到了雇佣期便自动离退吧,因为没有月银发给她了。
厨娘倒也没有拒绝,很干脆地点头应下。
如果说上顿饭,许薰吃得像皇帝,那么晚上这顿饭,她吃得像乞丐。
好在肚子里油水重了,哪怕喝点稀粥也不觉得馋嘴。
半碗粥下肚,许薰欣起眼皮看了眼冬青:“刑部的人走了?”
冬青垂下头语气很委婉地:“走是走了,不过因为齐二夫人死前曾经来过咱们府上,所以刑部派人仅在府外围起来监视,倒是不妨碍下人们进出的。”
齐二夫人的案子,就让刑部折腾去了。许薰不打算再插手了,只是被人围着府门,实在够别扭的。
见小姐不怎么不开,冬青指指外头已经初升的月儿,逗她开心道,“小姐您看,今日十五,月都圆了呢,小姐要不要赏月?奴婢做了一些家乡的圆饼子,很好吃呢!”
许薰看了看外头的天,轻叹一声:“是呀,月圆人不圆!”她来到这个世界如此之久,一直孤孤单单的。这一辈子都没有回到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可能性了。这圆圆的月色,摆在这里反而是更像讽刺。
不看也罢!
见小姐变得更加闷闷不乐,冬青不敢再多说话,生怕说错了。
“今儿月色是不错,本王带了好吃的,薰薰要不要吃点。”
门被推开,云非斓的声音由外送入。
冬青见王爷来了,连忙福福身退了下去。
云非斓携着夜的冷气走了进来,欣长的身躯往桌前一站,垂眸望着坐在桌前的女子,笑盈盈地,“薰薰这是怎了,似乎不高兴?”
“王爷不是很忙么,怎么会有空前来呢?”许薰仰起小脸问道,避开他的问题。
“再忙也不能冷落了薰薰。”
云非斓笑眯眯地直接跃过许薰,到了内室,然后取了件披风裹住她,把人往腋下一夹,直接出了门。
“喂,你干吗啊!”
许薰尖叫,云非斓这一气呵成,使她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如今像是件物什被他夹住,眨眼就上了房顶,跟着几个起落竟到了一处黑漆漆的街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
冷静下来的许薰也不着急了,就这般问他。
“明日便是十五,听说去庙里上第一柱香会对姻缘有利。”云非斓解释了一句,脚下不停,直接就带着许薰出了帝都城,他架起轻功,单枪匹马地就远离了帝都城,往那夜的深处赶去。
可许薰要被他的举动给吓到,忍不住探出头低吼:“今天才是十五!你搞错了!冬青说了,明天是十六了!”这男人是疯了么,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呢,怎么就敢独自出城,还就为了一柱香。
“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子时,正好是十五。”男人固执地坚持说,身形却欲发快了。
许薰拦不住他,干脆任他所为。
夜晚呼呼地刮起风来,很凉,许薰打了个盹的功夫,云非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