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路人见到魏然疯狂的举动,吓得尖叫。
“魏然。”牧宇琛和楚希缘赶到,看到魏然站在高处,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不禁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先联系救护车和警察。”牧宇琛对楚希缘说了句,连忙跑到桥上。
“魏然,冷静一点。”
魏然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嘴角撑起一抹醉意憨憨的笑,一点点的挪动脚步,转过身去。
他每动一下,都会牵扯着路人敏感紧绷的神经。
“宇琛?你怎么来了?”魏然打了个酒嗝说。
牧宇琛神色紧张的看着魏然,“魏然,你下来,上面危险。”
魏然摇头如拨浪鼓,“我不下去,在这儿站着舒服。我不下去……”
“魏然,你喝多了,很危险,你快点下来。”牧宇琛说着,就想伸手去抓魏然的脚腕。
“别动我。”魏然突然大吼一声。
牧宇琛这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手举起,喘着粗气,对魏然说,“好,我不动你,你自己下来。”
魏然眼睛开始泛红,抬头望着天,“我不,我不想下去,我就想在这儿站着。”他用手指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这里难受,憋得慌,在这里吹吹风,我感觉舒服多了。”
楚希缘打了120急救和110之后,又给魏然的家人打了电话。
很快,他的父母亲友,还有新娘子季甜甜都赶到了。
“魏然。”林依看到魏然,不禁大叫一声,情绪有些失控,被旁边的人拉扯着。
魏然冷眼盯着一大家子亲戚,“你们都别过来,你们谁要是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真的从这里跳下去。”
林依痛哭不已,眼看着就要哭晕过去了。
季甜甜盯着魏然,脸色惨白,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
“魏然,不要做傻事。”季甜甜对他喊道。
魏然清冷的目光凝视着她,“别做傻事?你很关心我?你要是真在意我,关心我,那你就跟我离婚。”
季甜甜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难看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做不到?呵……那就别假惺惺的表现的好像很在意我,关心我一样。”魏然愤怒的咆哮。他一一指过几个人的鼻子,“你,你,还有你,一个个巴不得我死了,把魏氏总裁的位子让出来,却用总是假惺惺的关心我,呵,你们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吗?”
被魏然指过的人都是他的叔叔伯伯,或者是堂兄弟,一大家子的人的脸瞬间都变成了菜色。
魏建国怒了,走出人群,朝着魏然怒喝,“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你赶紧给我下来。”
魏然冷笑着看着魏建国,“呵,老头子,我其实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个儿子,可你看看你都把我的人生变成什么鬼样子了。我早跟你说过,我根本就不想做生意,我喜欢音乐,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就是组一只自己的乐团,可你让我出国留学学什么商贸。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可你们死乞白赖的硬是把她塞给我,你们嘴上说那都是为了我好,可你们心里到底清不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做音乐有错吗?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做我自己有错吗?”
魏然的样子就像是个疯子,一个真实的自我被压抑了很久到现在趁着酒劲儿才敢释放出来的疯子。
“魏然,你听妈妈的话,你先下来。”林依哭的嗓子都哑了,视线被泪水模糊,眼前只剩下白亮的光点,捶胸顿足,“你先下来,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妈都答应你,你下来,别再吓妈了……”
“妈……”魏然眼眸微垂看着林依,脸上是一抹痛苦,“从小到大就你是真的疼我……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儿不嫌不丑,母也不嫌儿丑。不管魏然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将来又是什么样的,只要他觉得自己活得开心,林依就觉得满足和开心了。
“魏然,你不为别人着想,你也得为你妈想想啊,你看看她岁数这么大了,经不起折腾,你别吓她了,你赶紧下来。”牧宇琛极力劝说着。
魏然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又看了看牧宇琛,“如果我接下来有个三长两短,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我妈。”
“魏然……”牧宇琛心下一惊,瞪着魏然,“你要干什么?”
魏然勾着唇角,淡然的微微一笑,那样子特别像是回光返照。他张开双臂,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前脚尖翘起,身后一点点向后仰去。
“魏然……”
众人跑到桥边,都用力把手往下伸,最终都与他失之交臂。
……
魏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病房里,头顶悬挂着输液瓶,淡黄色的药水,通过软管一滴一滴的渗进他的血液里。
“我没死?”嗓音极度沙哑。
站在床边的人闻声回头,看到魏然睁着眼,不禁惊讶的大步走过来,“魏然,你醒了。”
“宇琛?怎么是你?”魏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稍稍一动,就感到后脑顿顿的疼。
“你别乱动。当时,你从桥上掉下去之后,伯母就晕倒了,现在伯父他们都在伯母那边,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你醒了。”
魏然盯着牧宇琛,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是喉咙极度干疼,说话十分困难。
牧宇琛大步离开了病房,很快林依,魏建国,还有季甜甜都急匆匆的进来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魏然是醒着的,一家人喜极而泣。
一家人在病房里团聚,牧宇琛不想当电灯泡,于是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医院。
……
魏然有惊无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楚希缘说,“没想到,魏然平时看上去玩世不恭,心里居然挤压着那么多负面情绪。”
“是人总会有烦恼。”牧宇琛说。
“完了,你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我不想听。”楚希缘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扁着嘴说。
牧宇琛轻笑一声,默默她的头,“那你说,你想听什么?”
楚希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说,“我想听你说‘我爱你’,一百遍。”
“我才没那么幼稚呢。”牧宇琛环抱着双臂说。
楚希缘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做出一副轻浮公子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威胁说,“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牧宇琛很容易就缴械投降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楚希缘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眉梢暗挑,环抱着双臂,帮他数着他一共说了多少遍了,并说,“一定要说一百遍哦。”
……
这天下午,牧宇琛正在公司里忙碌,突然接到了老宅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牧振华过世了。
当初牧振华被查出癌症晚期的时候,医生就说过,牧振华顶多维持三个月的生命,他终究也是没能熬过这死亡数字。
牧振华去世,最难过的是李淑贤,因为她很清楚,牧振华一死,她和牧耀明还要小儿子牧耀祁在牧家的地位很可能就不保了。
李淑贤因为牧振华的死,受打击过大,整个人重病不起,牧耀祁太小,牧耀明别说他现在不能走路,他就是能走路也主持不了环节繁琐的大事。所以,牧宇琛承担起了料理牧振华身后事的一切重任。
这些天,牧宇琛又是忙家里,又是忙工作,整个人瘦了不止一两圈。楚希缘看着心疼,让家里的厨子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可他每次拿起碗筷,吃不到半碗,就又放下,忙着去处理各种琐碎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楚希缘打趣的跟他说,“超人都没你现在这么忙的。”
牧宇琛的嘴角提起一丝疲惫的苦笑,“那有什么办法,我是牧家长子,理应做这些。”
“牧家长子!”楚希缘低声念叨着,不禁轻笑一声,也是替他感到不公平,“你这个牧家长子,除了在履行义务上能体现出你是长子,其他方面就都看不出来。”
牧宇琛是长子没错,却不得家长喜爱,大家始终不过是再把他当做一个工具在看待。
但是有句话叫做,欲承王冕,必受器重。作为长子,他所做的,不管是不是出于本心,那都是他应该要做的。牧宇琛很明白这条道理,所以,只要是胃牧家人好,他无论做什么,他都没有怨言。
只是,即便他一心为牧家着想,牧家的人却不见得会念他的好,反而把他当做是绊脚石,欲除之而后快。
牧振华的葬礼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他身后事的最后一部,让律师来宣布他生前的遗嘱。
一家人齐聚老宅,静等着律师公布遗嘱。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就开始宣布牧振华先生立下的遗嘱。”律师的助理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密封完好的档案,拆开后由律师亲自宣读。
“……自即日起,我生前名下全部财产,由我的大儿子,牧宇琛继承……”律师宣读完,微笑的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诸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再见!”
律师带着助理离开了,剩下的牧家一大家子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