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盯着南宫颜,逐渐满头大汗。
额角处条条青筋绽起,她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蓦然间,一道白光在她脑袋中划过,她闭紧眼睛,抱着头蹲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下一刻,宫泓立刻挤开人群,冲到郁暖身边,弯腰环住她双肩,急声道:“郁暖,你怎么了?”
郁暖不答,只一个劲儿地颤抖,面色逐渐苍白,像是要昏厥过去。终于,她再也忍耐不住那种几乎要将她撕成碎片的疼痛,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郁暖!”
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脑海中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她看不清白影的脸,只能听到那影子口中发出阴冷残忍的笑声:“他,你也配?”
“你是谁?”她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那白影睨了她一眼,继续道:“这味药会摧毁你的记忆,让你忘记这里的一切,这三年,你只当做了一场梦吧!人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你一个低贱的奴才,岂能玷污他的心神?”
“你……是他让你?”
那白影微微勾唇,露出一丝冷笑,“没有他的授意,我怎么敢这样对你?”
这一刻,即便她不知道白影口中的这个“他”是谁,她还是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的疼痛剜割着她的五脏六腑,那种痛,几乎要她整个裂开,她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恍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只能徒劳地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就可以安抚流血的心。
感同身受……
可是,她清楚得记得,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难道她的记忆真的被摧毁了吗?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她就想大哭一场呢?
“哈哈哈哈……这三年,不过大梦一场……何必留恋!”白影眼神一利,一味药被白影送入她口中。
她怔怔地盯着,居然忘记了反抗。
“郁暖!郁暖!”宫泓怎么叫郁暖都叫不醒,他不禁焦急地朝慕容宸望过去。
却见慕容宸已经弯腰将南宫颜抱了起来,那南宫颜野性难驯,恶狠狠地在慕容宸肩膀上咬了一口,他能清楚地看到慕容宸浑身一震,然而慕容宸回复过来后却将南宫颜抱得更紧。
接下来,慕容宸竟然不管外面成千上万的兵马,也不管场中骚乱的百官,甚至不管他怀中的郁暖,脚步坚定地抱着南宫颜走入重重宫闱。
“可恶!”宫泓眸光阴冷,恨不得上前将慕容宸捏碎!
他怎么会觉得,慕容宸对郁暖是一片真心,真是瞎了眼。无论慕容宸与那个妖女有怎样的过往,他都不应该在这妖女出现后弃郁暖于不顾!
幸好,幸好,幸好他并没有将郁暖托付给慕容宸,幸好没有,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宫泓狠狠瞪了慕容宸一眼,抱着郁暖在侍卫的保护下撤向南门。之前还答应慕容宸要一起迎敌的,现在他正在气头上,早就将这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尽快带郁暖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这里的空气,令人作呕!
南门外。
凤栖梧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眼中金光闪闪,令人不敢直视。
他看着高大巍峨的城门,勾唇冷冷一笑,转身面对着士兵高喊道:“将士们,几年前,南越国慕容宸就是通过这城门直奔王城,取了陛下首级,我凤家世代受陛下恩惠,在巨变后忍气吞声,暗中蛰伏,今日,终于给了我们机会,现在,拼命挥舞你们手中的剑,将南越逆贼赶出我们的国土!”
他的口号极具煽动性,士兵受他鼓舞,眼睛里点燃了丝丝热烈的火焰,齐齐高喊道:“赶出我们的国土!”
凤栖梧极自信地勾唇一笑,眸子璀璨,这一刻,就连他的身形都高大了许多。
“杀!”
一声落下,镇南王训练多年的铁骑立时倾巢而出,气势汹汹,掀起无数飞尘。
凤栖梧暗暗眯紧眼睛,眼前划过了郁暖的面容。
经年未见,七妹似乎有移情别恋的趋势啊……
无论她喜欢谁,哪怕是那个叫做慕容宸的战神,他也要当着她的面把他撕碎!
“冲啊!杀!”
镇南王的军队声势浩大,很快就惊动了内宫中的百官,他们如鸟兽飞散,纷纷逃离。
这其中,宫泓咬牙,将郁暖护得更紧,出了内宫,侍卫齐齐上马,宫泓不放心别人,便用衣服将郁暖绑在自己怀中,小心至极,其余人见自己主子如此护这人,心中对这人的身份猜测更深。
一路上,宫泓杀了无数乱军,护着郁暖有惊无险地往城门撤离,他们的速度还算快,并没有与其他出城的人挤在一起,临到城门的时候,从城门旁的胡同里蓦然走出一队笼罩在黑袍的人来。
宫泓眼里闪过一丝忌惮,手下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王爷请留步。”那为首的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慨然笑道,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宫泓深吸一口气,目色沉凝。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人内功修为必定极高,才会有这般雷霆之声。
如果他动手,自己的队伍只怕……
一刹那,他脑袋中竟想到了江湖上的几大门派。
那人无奈地摇摇头,柔声说:“王爷,我们没有恶意,此番,是九殿下派我们来接应王爷的……”
“九殿下?”宫泓冷哼一声,难为慕容宸美人在怀,居然还惦记着他……
“是,还请王爷将怀中之人交给楚某,楚某自会将她送到殿下。身边。”大汉眼光灼灼地盯着郁暖,朝宫泓伸出了手。
“哼!他刚才那样对待暖儿,现在又想要回暖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告诉你,即便他亲到,我也不会把暖儿让给他!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既然这样……”大汉眼睛一眯,就要动手。
宫泓不甘示弱,抱着郁暖的手紧了紧。
蓦地,大汉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眼神一变,那丝疯狂的杀戮之气渐渐平和,他突然身子一扭,低下头,让出了身后的城门。
他道:“请。”
宫泓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半晌,尽管心存顾虑,终究勒紧缰绳,驾马出了城,东襄国的士兵紧随其后,很快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