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眼疾手快,脚向后一撤,飞快躲开。
她没想到,凤风华竟然不依不饶,缠身追上她,一把匕首直直地朝她的胸口刺来……
郁暖脸色煞白,掏出慕容宸送给她的、用来护身的匕首,勉强与凤风华拼了一记,凤风华面露震惊,一双眼睛奇异地盯着她。
“收手吧,你打不赢我的!”郁暖厉喝道,其实,在凤风华看不见的角落里,她的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这股巨大的震颤消化掉。
凤风华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前病弱无能的七妹妹,今天竟然也能躲开我的匕首了?”
郁暖冷嗤道:“呵,你的匕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凤青赐的,你的武功,也不过是家里的护院教的,我从前不惧你,现在也不怕你。”
凤风华怒从心起,不过转眼又压了下去:“七妹妹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不是把自己的真实性别也忘了吧……”
郁暖咬紧了下唇,冷静地看着她:“我清楚得很,不用你提醒我……”
“妹妹可知道父王为何会让你留在南越国的京城做质子,而不是随大部队返回洛城?”
“哼,我虽然不清楚他的真实目的,但也能猜的出,他让我留在京城,不过就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郁暖没有说话,她与凤风华从小不对盘,她实在懒得跟她说话,也实在懒得反驳。
只挥了挥手,冷淡道:“想必你已经看过信了,直接说吧,他想让我做什么?”
凤风华轻笑着说:“妹妹猜的不错,我确实已经将信看过了,这信上所说的事对别人来说比较难,但是对于妹妹来说却易如反掌……”
郁暖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朝她压来,让她瞳孔一缩。
“你直说吧!”
“凤颜暖,父亲要你帮他拿到洛城北方阳城的守备图,那张守备图就在九皇子书房左上方的紫色盒子里。”
“我做不到,你知道的,我已经从九皇子府搬出来了!”
“既然你能安然无恙地出来,还怕不能进去吗?凤颜暖,你要知道,你是父王的亲生女儿,镇南王府的七小姐,你就应该为镇南王府尽忠!”
凤风华站在道义的立场指责她,郁暖只感觉到莫大的讽刺……
“为镇南王府尽忠?我从小在柴房长大,当你们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我在为了一口饭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等我稍长大些,拿了字画上街去卖,却正好被你看到,于是,你直接把我用来糊口的字画拿走,一。夜之间,洛城出了一个第一才女,你顿时名扬天下,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字画是我写的!再后来,我联系了邻家哥哥,想要拖着母亲离开,又是你,告诉了凤青,凤青将母亲打得半身不遂,可是你却放出风声,说我克父克母,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
“邻家哥哥好心给我三四个包子糊口,然而你宁愿把包子扔给狗,也不给我吃!可怜寒冬腊月,我竟然要与狗争食,再后来,明知道北满国皇族忌惮凤青手握兵权,功高盖主,去了北满国只能受苦,你们谁都不愿意去,凤青这个时候才想起我!可能你们不知道,他送我走时给我穿的衣服、给我吃的饭,都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的……可笑我本来也是金枝玉叶,在北满国却要为人奴仆,代人受过!”
“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亲人!这样的家,这样的亲人,如果是你,你还会留恋吗?!”
郁暖指着凤风华,勾唇冷笑,“凤风华,你最好告诉凤青,我不可能再为他做事,偷守备图,想都别想!”
“够了!凤颜暖,你别忘了,你亲生母亲还在洛城……你抗令不遵,难道不怕我们杀了她吗?!”
郁暖直直地盯着她,寒声道:“不,你们不会杀她!只要我有利用价值,你们就永远不会杀她!这件事我办不到,你们另寻他人吧!”
郁暖最后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
“凤颜暖,你敢!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郁暖没有回头,她的身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可恶!”凤风华将信纸扔在地上,用力碾压着。
一个黑影从树冠上跃下,恭敬跪倒在凤风华脚前,道:“小姐,我们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主上。”
“当然要告诉父亲,我要你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添油加醋地告诉父亲,我就不信,父亲会不生气!”
“小的明白……”
“对了,锁在后院里的那个病秧子女人呢?”
黑影想了想,说了实话:“回小姐,属下来之前,那个女人就暴毙身亡了……”
“暴毙身亡?”凤风华一下子捏紧了手指,郁暖的娘都死了,他们还能用什么拿捏郁暖!
“小姐,主上也担心无法控制这枚棋子,所以才让属下前来,让这枚棋子尽快发挥作用,这样用过之后便可以弃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凤颜暖根本是油盐不进,她连母亲都不在意了,还有什么能让她改变主意?”
“主子的意思是,先隐瞒她母亲已经死了的消息,能用尽量用,如果阻了小姐的路,那便无需向主子禀告,直接杀死就行……”
“呵……直接杀死……”凤风华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忽而轻轻笑起来,“直接杀死太便宜她了,对我而言,她还有点用。”
“小姐想怎么样?”黑影问。
“哼,你慢慢就知道了。”
两人走出丛林,谈话声越来越远。
郁暖从树林中出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急的团团转的元宝,元宝上前,轻声道:“小姐,我已在东山脚下备好了快马,刚才我特意去勘察了一下地形,这是这里的地图……”
元宝将一块布塞进郁暖袖子里,郁暖轻轻捏了捏,将它细细收好。
“等待会儿狩猎开始,你就直直朝东方赶,我会在那里等你,接上你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到时候人多眼杂,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追击,一定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知道了……”
元宝见她神色间还有丝丝犹豫,忍不住皱着眉提醒她:“郁暖,你想清楚,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再等,等来的恐怕就是你我的人头了!”
郁暖终于重重地点头,再三向元宝保证,元宝这才离开。
她轻松地吁了口气,正要找块石头歇息歇息,就听得一个曼妙的女声柔柔传来。
“九皇子殿下,这可是贵国名声大噪的五瓣重阳?听说这花开时不仅有芬芳扑鼻的香气,还有三种颜色,真乃当世第一奇花,可惜却只能生长在南越国,记得父皇曾移植了一株,然而才不过三天,便枯萎了……”
这是……宫瑜的声音,真武公主?
那陪着她的人是谁?郁暖不由提起了精神,心里蹿升起一股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亲眼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出。轨……
呸呸呸!
瞎说,什么男朋友……
郁暖强硬地想把自己的脚移开,可是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八卦之心在剧烈燃烧,并且已经神通广大地控制了她的身体!
好吧,她实在是想听八卦……于是她直接弯着身子蹲在树后,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然而她半晌都没有听到回答。
过了一会儿,真武公主又道:“这株也不错,好香啊,九皇子可否为我摘一朵,插在我的发髻之上。”
真武公主频送秋波,这一句话更是暗示的意味十足,要不是郁暖此时不能暴露,她都愿意冲上去为真武公主摘一朵来。
“算了吧,过会儿它就枯萎了,很丑……”一句话破空袭来,打断了郁暖的幻想。
慕容宸这句话又生硬,又刻板,真是不解风情!
“哎呀!这个笨蛋,他还经常说我傻,傻的人明明是他好吧!”
郁暖决心把这条记下来,到时候说给慕容宸听,争取让他早日抱得美人归。
毕竟慕容宸对她还是挺不错的,现在她就要走了,也是时候给他找个可心的人了。
“……至少戴在头上的时候很漂亮啊,难道不是吗?”
真武公主这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估计是气得想弄死慕容宸了吧。
“凡事要考虑后果,更何况,宫瑜,我以为你只喜欢宝刀宝剑的……”
“……”郁暖嫌弃地摇摇头,哪有跟姑娘家聊宝刀宝剑的,真是不解风情,就他这个样子,能脱单简直是见了鬼了!
“我是喜欢宝刀宝剑,但是人家也想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嘛,难道人家就不能戴朵花吗?”
郁暖一个趔趄,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不是吧,这是真武公主说出来的话?
她难道不应该是高高在上,英姿飒爽,随便挥挥刀,像割麦子一样割倒一片吗?怎么到了慕容宸面前,她就瞬间变成了会撒娇的小白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