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暖瞪大眼睛,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只见伯富康的手指缓缓地绕过她,向她右面的座位指去。
终于,他的手指一顿,郁暖扭过头,只见他正指着低着头的慕容静。
众人的呼吸一紧,纷纷紧张地看着他。
一派寂静中,伯富康得意忘形地说:“没错,我羌国国主要的是逍遥王唯一的女儿静郡主!”
慕容静,静郡主,逍遥王的女儿。
怎么会是慕容静!
她的心瞬间揪紧,羌国人的残暴凶狠历历在目,慕容静要是嫁给羌国国主,还能活下来吗!
“不可以!”慕容静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吼道。
“郡主,你先坐下!”左右的侍女紧张安慰道。皇上不是还没说什么嘛,郡主切不可先乱了阵脚。
“我……”慕容静无助的眸子就像小猫一样躲闪,她看见了郁暖,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快速坐下。
“羌国国主怎么会挑了静郡主,年龄合适吗?”慕容瑞泽问。
虽说羌国的皇上有勇有谋,收伏了羌族各部,但是一般来说,这种成就伟业的皇上不是壮年也是中年,而慕容静,她今年只有十二岁,年龄至少也要相差三十岁吧。
他想要找个借口拒绝羌族使者。
不料伯富康勾了勾嘴唇,端起酒杯向北方敬了杯酒,得意地说:“我皇少年英雄,今年只有二十岁,却已打下万里江山,兵勇数万,忠臣遍布,团结我羌族分散势力,实为古今第一。”
郁暖张大了嘴巴,她没听错吧,二十岁的皇帝,并不是世袭,而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等南越和东襄的皇上驾崩的时候,这位羌国的皇帝却正是“一枝花”的年纪,虎狼之年啊!
郁暖焦躁地揉揉脑袋,有这样强大的敌人,南越国的处境真是让人担心。
八岁的年龄差距实在不算大,也不算委屈,谁能想到那位羌国皇帝居然如此年轻。
“皇甫雍容要以什么位分迎娶静郡主?”慕容瑞泽抛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了。
郁暖瞪大了眼睛,羌国到底提出了什么诱。人的条件居然可以让慕容瑞泽这么退让,还是说,他只是蒙蔽敌人。
“我皇愿以贵妃之位迎娶静郡主,静郡主天资聪颖,值得我皇厚爱。”
贵妃之位已经很尊贵了,可毕竟不是皇后,要知道,静郡主嫁出去的时候必然是要以公主的身份嫁的,南越国的公主居然只做了个贵妃,可见羌国的敷衍。
“既然羌国诚心迎娶,为何不以皇后的位分迎娶?”
“我羌国的皇后之位,陛下心中早有定夺,静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好像还配不上这个位分吧!”
慕容静终于逮着机会了,她佯装愤怒,气冲冲地说:“你……我就要皇后之位,既然你们不愿意给,我就不嫁!再说,谁知道你们的皇上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奇丑无比,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
伯富康眯眼定定地看了看她,拱手向皇上道:“还请皇上定夺……”
慕容瑞泽一时难以权衡,整个世界陷入了沉默。
“皇伯父,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慕容静突然开口。
她知道的,只要皇上下令,自己的父王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他父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忠臣,他心中,君臣大义比天还大。
她不能依靠父母,她只能自救,只能自己争取幸福,她绝不要嫁到羌国去。
郁暖心里突然蹿升起一丝慌乱,这个喜欢的人,不会说的是她吧!
她瞪大眼睛,果然看见慕容静朝她的位置看过来。
“我喜欢的人,就是郁暖!”
郁暖浑身的肌肉都颤了颤……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咬咬牙站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慕容静唯一的希望,慕容静眼里的期望之色,简直能将她整个燃烧。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啊!
“不是吧!”伯富康隔着人群,细细打量了她几眼,笑着说,“静郡主,你居然会喜欢一个小白脸!哈哈哈……”
“谁说的,郁哥哥斗酒诗百遍,风。流倜傥,哪是你们这种蛮夷能比得上的!”慕容静不服输地吼道。
“是吗,那他能在乱世中保护你们?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谁说的,郁哥哥剑术很好的!”
剑术!
郁暖欲哭无泪,怒视着慕容静,这算什么!
猪队友,我在帮你啊,你为什么要给我挖坑!
“哼,是吗?我不信。”伯富康直言不讳,根本看不起郁暖。
郁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伯富康那种轻蔑的语气,小瞧的眼神弄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好了,这是朝堂,不是你们斗嘴的地方,郁暖,慕容静说她喜欢你,你喜欢她吗?”
慕容静希冀地望着她,那种可怜的眼神,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
慕容瑞泽的语气带着压迫性,帝王的威势扑面而来,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郁暖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她应该摇头的,她应该说她不喜欢慕容静,只有这样才能全身而退,因为她是质子,她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她点头,皇上会怎么想?
蓄意勾。引重臣之女,是何居心?
可是……
一旁,慕容静期待的眼神让她难以退缩,慕容静是真的没办法了,不然,她怎么会把希望赌在自己身上呢?尤其还是慕容静知道自己不喜欢她的情况下,这种信任,就更难能可贵了。
就像当年她被送入北满国的时候,她多想能有个人帮她说句话,哪怕一句话也行,一句话,就值得她用一辈子去记得他的好。
可惜,并没有。
郁暖扯动嘴角,轻笑着说:“没错,我喜欢她,很喜欢她。”
她看看,慕容静的眼里刹那间春暖花开。
闻言,慕容宸执杯的手一顿,眼神轻轻扫向他们。
慕容澈抬起头,定定看着她,再转向一旁的慕容静,慢慢攥紧了拳头。
他不能允许,哥哥对别的人比对自己好。
慕容风这时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到场中的僵持,一头雾水,他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膀,想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却猛然感觉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他赶紧收回手,只见慕容澈抬起了头,盯着他拍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个,我只是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风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卑微……
慕容澈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而是起身离席了。
慕容澈呆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回过神,刚才不会是他的错觉吧,慕容澈那个眼神怎么可能那样可怕?自己这个不起眼的皇弟,什么时候培养起了这样的威仪,这样让人害怕了?
“伯大人你看,静郡主与郁公子心心相印,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静郡主恐怕不能联姻了,您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伯大人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个恐怕就不能答应皇上了,在出发前,陛下交代我一定要娶到静郡主,至于其他人选,皇帝陛下并没有提到过。”
谈话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慕容瑞泽满肚子都是火气,他已经对羌国这这个厚脸皮的臣子无奈了:“那你们想怎么样?”
伯大人取下腰间的长剑,用布料细细摩擦,直到那薄亮的剑身映照出与他身材不相称的冷硬的眉眼:“我国有一个传统,若是两个男子难以确定女子的归属,他们通常用比试来解决问题。”
比试?
郁暖眸子一缩,慕容风紧张得大汗淋漓,别人不知道郁暖,可是他却知之甚详,郁暖可是个连剑都碰不得的人,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打得过伯富康?
这位伯大人虽然体型臃肿,但是小腿粗壮,下盘稳当,一看就是练过的,郁暖的腰甚至都没有他小腿粗,这种比试,一看就是欺负人嘛!
“这不公平!”慕容静都快哭了,谁能知道这人居然如此难缠,就是不肯放过她,哪怕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也不肯放过她!
“伯大人,这样确实不妥。”几次三番的挑衅,慕容瑞泽已经忍到极限了,他捏紧了袖子中的那张由慕容霆呈上来的纸,上面写着,他不得不向羌国妥协,受制于人的原因。
“陛下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若是不同意的话,恐怕整个南越都要为您的武断陪葬了。”
“羌国使臣,你们未免太放肆了!”皇后出声呵责。
羌族使臣也知道自己逼得太急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
“算了,既然要比,那你就和他比吧!”慕容瑞泽挥挥手,竟然真的让郁暖跟伯大人真刀真枪地干了。
“父皇,我愿意代替郁暖比试,郁暖只通文墨,不熟武技,他可能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父皇,为了避免郁暖血溅当场,还请风儿代替郁暖比试。”
在这个危急时刻,慕容风越众而出,诚恳请求。
皇甫瑞泽还没有开口,伯大人已经冰冷拒绝了:“不行,你不能代替他!我羌国从来没有不战而逃的男人,你们南越国的男人都如此胆小如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