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那剩下几人。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太监们被他残忍的笑容吓坏了，一句话磕磕绊绊，几乎都不成句了！
慕容澈轻笑：“我当然是人了。”
“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谁！那个懦弱皇子不可能像你一样！”
“怎么不可能？”慕容澈一边擦拭着手中那柄薄如蝉翼的尖刀，一边缓步走近他们。
他步伐迈得极慢，那一步一步，似踩在人心之上，再狠狠碾碎！
“不，你不是！”这些太监们抱着铁棍、鞭子，极力想保护自己，甚至有人还拿着匕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连想要对抗他的心思都生不出来，他们看着他步步走近，却只能瑟瑟发抖。
“怎么，我换了一副面孔，你们就不认识我了！真是好笑，如果我真得像你们想的那样懦弱无能的话，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我可怎么活下去！”
“反正你们就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三年前那个半夜摸上我床的恶心老太监，是被我一刀一刀捅死的，我把他的尸体挂到四哥殿里的房梁上！”
“四哥半夜醒来，一抬头就看的老太监的尸体，至此大病一场，如果不是神医出手，他必吓得疯癫了不可，到现在神经还不正常……”
慕容澈挑唇冷笑，眉目显现出一种浓重的阴郁。
“呵呵，谁让我只是碰了一下父皇赏他的马，他就派下人将我毒打了一顿，他还怂恿那个喜欢小孩的老太监去找我，呵呵！他送我如此大礼，我当然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他。”
“哦，对了，就在他快要好的时候，我又摸进了他的宫殿，我把他的爱妾削成了人棍送给他，你们猜，他有多惊喜啊！看，他多惊喜啊，再次癫狂起来，再也治不好了，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起来，本是极具魅力的嗓音，因环境的缘故，竟然沾染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之气……阴风阵阵，不知道从何处吹来，吹得太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仿佛有死神提着镰刀，正站在他们身后。
“十九皇子，十九皇子，我们只是一群奴婢，放了我们，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太子殿下的爪牙，你要是不满，你去找太子吧，不要找我们，不要啊！”
“对啊，我们只是一群奴才，我们的命不值钱的，求十九皇子放过吧。”
哪怕是求饶，也没有人敢靠近慕容澈，也许是他刚才所讲的事情太过惊心，也许是他提刀的样子太过恐怖。
那个老太监是比他们高了好多级的大太监，他那恶心的癖好人尽皆知，因为他骚扰过无数太监，太监们对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纷纷猜测到底是谁为他们出了一口气，将这个混账给杀死了。
可事情越来越不寻常，四皇子被吓坏了，一直说宫中有鬼，贵妃甚至请了大师来捉鬼，大师在宫中的时候终于安稳了一阵子，没有怪事发生，然而等大师走了之后，四皇子那边再次出事了，四皇子的爱妃被削成人棍，吊在了四皇子的房梁上，四皇子彻底疯了。
他们认为的神鬼做的事，居然是眼前这个懦弱皇子一手完成的。如果他们没有算错的话，那个时候，他应该才六岁吧，一个六岁的孩子，居然就已经开始杀人了！
而且他还极具报复意味地将尸体挂在了四皇子的屋子里，生生把四皇子吓疯了。
凶狠狠毒，睚眦必报！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那刚才打我的那几鞭子、那几棍子呢？不是你们打得吗？”
慕容澈问了一声，太监们顿时不敢说话了。
“我我我，我跟你拼了！”那个拿着匕首的太监眼神一狠，猛地攥紧匕首朝慕容澈冲了过去！
“对，这就对了，我会赏你一个全尸！”慕容澈冷笑。
“噗嗤！”血溅得老高，太监已经被捅了个透心凉。
他说到做到，没有再理这个太监，直接冲向了后面瑟缩的一群。
“噗嗤！”
“啊——”
尖叫声和血溅声交织，在空荡荡的宫殿里传出好远。
宫殿上，一群乌鸦振翅起飞，散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身鲜血的慕容澈从里面走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匕首。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染血的衣服，微微皱眉。
真是的，应该在一发现他们的意图后就迅速动手将他们杀了，不过转念一想，他眼前就闪过了郁暖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他想知道，如果郁暖知道慕容霆对他做的事，郁暖会怎么办？
好期待，真的好期待。
他觉得这身伤痕有点用处，所以才会任由他们暴打，不过他们打个没完，他还要回去写笔记，所以只能动手了。
其实，他是不愿意的，毕竟，这身衣服是他唯一干净的衣服，算了，回去洗洗。
他大步走离了宫殿。
夜色将一切罪孽和黑暗掩埋。
太子东宫。
自从那天被慕容宸逼着道歉之后，凤风华就一蹶不振，彻底丧失了从前那高高在上的傲气，被逼着在所有人面前下跪，这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耻辱。
不过，今天下午她去看了郁暖之后，胸中的这口恶气终于出了不少。
她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凤家嫡女，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凤风华，彻底冷静下来的凤风华也明白之前是自己急躁了，她太急于深入南越国上层社会，却忘了自己根基不稳，所以才会撞得头破血流，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郁暖都赢不过。
然而今天看到郁暖那个惨样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明白了这一点，她也能接受自己之前受到的冷遇了。
“小姐，夜已深了，休息吧。”丫鬟走上来，轻轻跪在她身边提醒她。
“明白了，把我的这幅字裱起来。”凤风华说着，递给丫鬟。
只见那白娟纸上，大大一个“忍”字居于正中，活像一把刀插进纸里，显得张牙舞爪，格外刺目。
“好。”丫鬟接了字帖走到一旁，恭敬地侍候着，这个时候，慕容霆却从外面进来了。
凤风华暗暗挑了下眉，疑惑他怎么会这么晚过来，但是她很乖巧地没有问。
“你要休息了？”慕容霆掀起衣袍坐在她床边。
“对。”凤风华微微颔首，“不知殿下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我来问你一件事，你需要如实回答。”
凤风华笑着帮他斟了一杯茶，轻声问，“不知殿下问得是什么事，殿下有问，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问你……你那个弟弟，郁暖，他到底是男是女？”
慕容霆的目光如泰山一般压过来，凤风华倒水的手一抖，猛地颤了颤，低下头，掩住眸子里的万千华光。
凤风华轻声说：“回殿下，他千真万确，是男的。”
“真的吗？”慕容霆轻笑，掀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凌厉的弧度。
“没错，千真万确……”凤风华咬紧嘴唇，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然而，她却死死压抑着自己。
郁暖是男的，郁暖也只能是男的。
她并不是怕自己和父亲背上欺君之罪，而是，她觉得慕容霆看郁暖的眼神像是一头凶狠饥饿的野兽。
那种目光，那种好奇，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
男人看女人的！
让她忍不住心生嫉妒，她废了多少力气，才通过曹爽让慕容霆注意到她，又废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在慕容霆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让他冲过来来保护她。
她一直以此为傲。
然而刚才呢，慕容霆的眼神是她从没看到过的，如野兽一般的目光！
那是掠夺，是占有，是强烈的欲。望，她不是傻子，她不是。
“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我只是对他比较感兴趣，并不是对你们的家族，更不是对你，所以，无需害怕。”
慕容霆一步步诱导着她走入陷阱。
“太子殿下，我也想回答你是，可是，他真的不是，他是我弟弟，只是他一直养在乡下，并不为人所知。父王没有亲生儿子，所以才会收养许多义子，有很多人连我们都叫不上名字，殿下不知道也很正常。”
“是吗？”慕容霆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卷到了自己怀中，笑着温柔地问：“是这样吗？”
凤风华努力保持着镇定，笑着点头道：“没错。”
慕容霆也她对视，两人各看到对方眼里的冷静沉着。
过了许久，慕容霆才温柔地说：“好，我就暂且信你。”
他将凤风华从自己的怀抱中甩出去，凤风华踉跄地摔到了桌子上，桌角正撞到她的腰，起了一片淤青。
凤风华的眼泪一瞬间就出来了，但没一会儿又憋了回去。
慕容霆踢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只剩凤风华站在原地，银牙紧要。
郁暖，郁暖，凭什么我要替你认识慕容霆的怒火，凭什么！
而此时，宫门外的郁暖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明白，有人骂自己了。
她顾不得计较那么多，冲刚刚进门的元宝问：“那件事打听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