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郁暖反驳。
“郁暖,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我会和其他人说这个方向都搜遍了,就是没找到你……毕竟时局如此紧张,保不准你偷偷摸摸地跑了也未可知啊……”
“郁暖,你要知道,我没有把你吊到一半的时候再松开绳子摔死你,已经很仁慈了,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好,谢谢了!走!”
“宫瑜,宫瑜,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郁暖精疲力竭,还是没有回应。
宫瑜早就走的远远的了,再也没有回应。
身上的疲倦,心上的痛苦让她缓缓滑坐下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一队人很快将慕容宸带回了营帐,一瞬间所有的太医都往那里赶。
过了一会儿,皇上掀开帘帐进来了,看到慕容宸伤痕累累的模样,顿时心疼极了,再看到宫瑜虚弱地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心中多了几丝计较。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瑞泽厉声询问。
宫瑜的手下立刻跪在地上,回复道:“回皇上,昨日公主一直与殿下在一起,没想到临近傍晚时分却不小心失散了,我等陪伴着公主四处寻找,却在一处密林中迷失了方向,走出密林,发现连公主都找不到了,我们心焦不已,找了个山洞歇息,等半夜雨小了一点再继续寻找,终于让我们在一处悬崖旁找到了公主和九殿下,我们就立刻把他们带回来医治了。”
“原来是这样,真武是宸儿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真武,宸儿必死无疑!”
此时宫瑜才有气无力地道:“陛下,我的生死不足挂齿,只要殿下平安无事就好……”
“瞎说什么话呢?你是朕的儿媳,你的生死怎么就不重要了?”
这句话,说得宫瑜心花怒放,冲淡了她心中的怨气。
她平日里都是极光明磊落的人,这次做下这种事,实在内心难安,不过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这些又算什么呢!
“好了,你好好休息,也让太医过来给你把把脉。”
“谢皇上。”宫瑜恭敬有礼地谢过。
慕容瑞泽看了慕容宸几眼,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帐边,正好看到慕容风和慕容静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他们搜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找到,听到慕容宸被送回来了,便立刻赶了回来。
“找了一个晚上,你们也累了,慕容风,去看看你九哥吧。”
“是……”
“伯父……”慕容静突然冲上来,紧张地问,“除了九殿下,郁暖呢?郁暖回来了吗?”
慕容瑞泽的眼睛更深了,他缓缓摇了摇头。
慕容静不敢置信地后退。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跑了出去,再次上马!
“慕容静,慕容静!你干什么去!”慕容风转过身大吼,慕容静却已绝尘而去。
“父皇……”慕容风心急如焚,却不得不等慕容瑞泽的命令。
“你去吧……反正你九哥已经回来了,有太医为他治疗,不会出什么事,你就先别在这里碍眼了。”
“是!”慕容风飞快应道,连行礼都不顾了,转身就跑。
慕容瑞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眸子更深。
他小瞧了那个凤青义子的魅力,让慕容静和慕容风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身份,更何况,慕容静可是逍遥王的掌上明珠,军队之中,可是只服逍遥王和慕容宸,不服其他人啊!
看来这个凤青义子,要快点除去了!
待差不多所有人都离开后,营帐终于安静下来,宫泓从外面进来,看了看慕容宸和宫瑜,转身又走了出去。
“泓亲王……”一个侍卫正好与他迎面撞上,低下头弯腰行了个礼。
宫泓看着他闪烁的神色,微微一哂,你今日随宫瑜一道回来的?
“是……”
“那除了九皇子,可有别的发现?”
侍卫哆嗦了一下,激烈摇头,“没有,除了九皇子和公主,我们再没有发现任何人。”
“真的吗?”
宫泓啪得一下打开了扇子,微微一按,竟然有细如牛毛的毒针出来,他手骨轻轻一抬,逼在侍卫的喉咙上。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舍得说了吗?”
“我……”侍卫闪烁其词,想要胡诌。
“呵呵……莫不是对你们太过和善了,竟让你们忘了我曾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说不说,小心我要了你的命!”
“说,我说……”侍卫一下子跪在地上,汗流满面,“回亲王,我们确实搜了一路,但一直是跟公主在一起,今天早晨,我们在东南断命崖发现了郁暖和九皇子。”
宫泓微微皱眉,他早就应该猜到,以宫瑜凡事都要争第一的性子,她根本容不下郁暖。
“那郁暖呢?”
“郁公子应该还在悬崖之上……”侍卫小心答。
“什么?”宫泓眉心一跳……
清晨,悬崖之上,那是怎样的寒冷,郁暖哪有命可活,她只能被活活冻死!
“该死!”
他径自冲到马上,带上绳子,叫了白衣和自己的属下,飞快离去。
侍卫还在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捧着东西走进了营帐。
悬崖之上,郁暖晕晕乎乎的,她感觉自己一阵冷一阵热,像是被整个劈开似的,难受极了。
也许,会死在这里吧……
想不到竟然会死在南越,这里距离洛城甚远,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是否能回到故乡,是否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她总是掩盖着自己的真实情绪,让敌人认为她不重视自己的母亲,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太重视了,所以她才不愿意把灾祸带给母亲,她也不愿意因着自己的缘故让别人胁迫母亲,让母亲为难,母亲那样贞烈的性子,哪怕玉石俱焚,也不会让自己拖她的后腿……
想想都是辛酸泪。
都快第六年了,从七岁离开洛城起,她就一直没有回过家乡,也不知道家乡怎么样了,母亲怎么样了!
她多想家呀。
渐渐的,她的意识越来越沉,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她整个人飘了起来。
突地,温暖卷袭了她,她被人用披风整个包裹住,小脸通红。
“颜暖,对不起,阿迟来晚了……”
阿迟……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郁暖一定会用力睁开眼睛,看看她的阿迟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然而这个小小的心愿注定完成不了了,因为她连睁开眼皮都做不到。
宫泓将绳子在自己身上绑得结结实实,紧紧抱住郁暖,让侍卫们将他们两个一同拉上来。
上来之后,白衣走过来解绑,并想将郁暖接过来,然而宫泓却拒绝了,死死抱着郁暖,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们两人同朝为官多年,白衣还从未见过他这般紧张的样子。
他和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你们的衣服脱下来!”宫泓随手一指,被指到的侍卫们齐齐把外衣脱了下来,宫泓一一给郁暖穿上,紧紧将她包裹住。
白衣漫不经心地问:“你想没想过怎么跟宫瑜交代?毕竟宫瑜不想救她……”
“宫瑜?”宫泓哂笑,挑眉抬起头,眸子闪烁着犀利冰冷的暗光,唇畔的笑残忍冷酷,杀机四射。
白衣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杀气袭来,让他不得不暂避锋芒,埋下了头。
“我为什么要跟她交代,她算什么?她以为我对她不错,她就可以动我的人吗?”
白衣不得不后退了一步,他明白,宫泓动了真怒,平时的宫泓,从来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然而他一但生气,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宫瑜,踩到了他的底线。
白衣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可她毕竟是真武,是皇上最喜爱的女儿……”
“最喜爱?”宫泓唇畔的笑容更冷也更嗜血疯狂,“你需要明白,真武公主这个封号,是因为我让给她,她才能拥有,正如我的那位好皇兄,因为我不屑于皇位,他才能稳稳地坐在那里,高高在上……我是闲散王爷,不过是因为我想当闲散王爷而已,我若是哪天不想当了,就算是他,也别想命令我!”
白衣一声不吭,暗暗垂眸。
宫泓有这个实力,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他什么都可以……
因为整个东襄国,都是他的!
“给她一个教训……她不是自恃封号,高人一等吗?安排人在真武军中发动兵变,再以她不适合领兵弹劾她,到时候,我的人和皇后的人都会助一臂之力,先夺掉真武军,再让人在民间四处散播她与羌族作战期间,在北固城假扮羌族军队,杀害当地百姓,冒领军功的事实……到时候,我就不信,她这个真武公主的封号还能保留得住!”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为宫泓的撒气桶。
只有白衣还算镇定,道了声“是”。
这段时间,宫泓已经将郁暖的外伤全部处理好了,他把郁暖护在自己胸前,向军营奔去。
无边的黑暗。
无边的冷意。
郁暖瑟缩地抱紧自己,在黑暗中行走。
终于,她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道亮光。
她听到那个少年清澈动听的声音,他说:“颜暖,对不起,阿迟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