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最终停在了城东的一座宅院之中。
叶向晚仔细瞧了一下,发现正是在上官府的隔壁不远,下轿的那一刻,盯着傅逸哲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居然在这儿也有自己的势力,难道,他早就派人暗中探查上官府的状况了吗?
自己本以为他不屑做这等卑劣之事,没想到……
“傅逸哲。”她低声念了一句,横抱着她的男人脚步顿时停了。
他半垂下脑袋,等待着她的下一句,可她却又将脑袋歪到了一边。
气氛陡然间变得僵持。
一直走到里屋,他才将她放下。
奇怪的是,这房间里的摆设,居然和灵舒院的主屋一模一样。就连架子上的小物件几近都是一模一样。
叶向晚本要试探他什么,当下喉咙一紧,反倒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当初进过你的房间一趟,大抵都记下了位置,不过,这些是风林添置的,不是本王。”
似有遮掩,傅逸哲反倒是将事情越描越黑了。
叶向晚冷盯着他,心里头百感交集。
“来这儿做什么?”叶向晚问道,将脑袋歪向了床榻里侧,刻意避开了他突然间灼灼的眼神。
“自然是养伤!”
傅逸哲刚是说罢,又有一人从大开的房门走了进来。
“叶二小姐,你也太不听话了!”言语当中颇有斥责之意。
李女医慢慢悠悠而入,一边将手中的医箱放置在桌案上,一边蹙着眉头道:“虽说这匕首未入心口,可是,这匕首是特殊材质,令伤口越发难以复原。二小姐,你若是不好好养着,下半辈子,怕是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自打一见面,陈安歌就觉得李女医该是个做事言语严谨之人,因而她这么一说,自己自然不会怀疑。
这匕首,的确是能够令鲜血难以凝结。
“多谢女医关心了!”
“下官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不过,若是接下来二小姐还不能好好养伤,下官便是失职,五殿下定会处罚下官!”
这种威胁,倒也是巧妙。
叶向晚勾了勾煞白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同样感觉到了冰冷。
自己浑身,如坠冰窟般冰冷。
而傅逸哲一声不吭地就往外走,丝毫不多看她一眼。就好像,将她安置在这儿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似的。
不对,奇怪了,自己为何要他来管?
如此想着,她慢慢挣扎着起身,却被李女医快步逼近给按住了肩。
“二小姐安心养伤吧,你想要做的,殿下会替你做的。”李女医脸上并无多少温婉之色,可所说的话却让叶向晚莫名觉得暖心。
因为她的年纪与已故的娘亲相仿吗?
再定睛,傅逸哲已经走了。
真是金口玉言,多说一句话都不行。
“夏侯宇被捉了,我要去救他出来!”叶向晚沉沉说着,李女医却是仍在自顾自地将银针往火烛上燎着。
“怕什么?难不成,五殿下无法替你完成?”
李女医脸上隐约多了几分揶揄之色。
“我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不能如此接受恩惠。”
拿人手软,这一次一开始就请他帮了,以后如何脱身?
她虽是想要借着他的手,可也不是让他完全代管了啊!
“好了好了,小女儿家,没事儿的!下官看来,五殿下可从未如此帮一个人,你啊,定是未来的五皇妃了,对吗?”
五皇妃?她不稀罕。即便是皇后,当上了又能如何?
入宫之后,然后受尽后宫万千娇花的欺辱?
罢了。
这一世,她根本没有想过自个儿还能如同常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爱情。
抑或是说,她不敢拥有。
叶向晚冷笑一声,只是微微挑眉,没有辩驳,也没有赞同之意。
自己的身份摆在这儿,镇国侯府嫡女,哪一个皇子不想要?
李女医正慢慢将银针浸入酒中,紧接着解开了她的衣襟,小心谨慎地刺入肩胛骨周围的每一个穴道。
房间之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足足有一刻钟。
叶向晚闭上了眼睛,待银针被拔出后才重新将颇具冷意的目光投掷在了她的身上。
“当真也是我多嘴了!”李女医唇角又多了几分笑意。
就像是故意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若是二小姐今夜能够好好养伤,下官保你明日就能去客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用明日。”叶向晚只是喝了一声,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抬手敲打在了李女医的脖颈处。
李女医正是背过身去,根本没有留意到是谁出的手,随即人就再没了知觉。
叶向晚迅速换上李女医的衣服,再将李女医小心搬到了床榻之上,背对着外头,盖上被褥,这才是念了一句。
“不用明日。今夜就可以。”
“女医,当真是抱歉了。”
她不能被束缚在这个宅院之中。
谁知道,这是不是傅逸哲设下的蜜糖陷阱呢?她当下实在是不敢轻信别人了。
可今夜,她又要做什么呢?
她慢慢将房门打开,探了一下,发现外头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该啊,难道连侍卫都没有吗?
这宅院,莫不是新的?
可她仍旧小心翼翼地像后院摸索过去。天色已经漆黑,月光依稀,根本照不亮面前的路。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去试探着前面的路,约莫用了两刻钟才找到后门在哪儿。
李女医的施针当真是有效果,至少让她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她走了那么久,甚是都没有感到该有的疲乏。
外头的街道之中,已然没有了行人。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纯色长袍,半低着头绕到了上官府门口,开始敲响了大门。
“外祖父,外祖母,我,叶向晚回来了。”
一声声铜响在夜色当中激荡着,让叶向晚只觉恍若隔世。
“什么人啊,天都黑了……”开门的侍卫略有不爽地说着,再看她是个陌生小姑娘,倒也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我是,叶向晚。”她抬起了头,凛然地盯着面前这满是不可思议的侍卫。
侍卫一愣,随即赶紧行礼:“奴才见过叶二小姐!”
“我想要见见外祖母。”
“二小姐,你不是重伤昏迷吗?怎么现在还能行走?”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差抬手过来搀扶她了。
但是男女有别,他又是属下,自然是不敢,只是赶紧去让其他的侍卫知会府里头的主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