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卢洋就倚在栏杆上，八百多人的宣誓声自海拔高处的操场兜头而下，刺得人一个激灵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潘钰就站在他对面，又是来骚扰的：“明年就该我们了，有什么想法？”
“有想法也不跟你说。”
卢洋转身，望向栏外的风景，入眼却全是二部教学楼各层窗口里的奋笔疾书。好像每个人都在忙，只有他闲得蛋疼在这里跟一个不喜欢的女孩瞎扯皮，还打不得骂不得。
潘钰走来跟他并肩：“你知道我这个寒假为什么没找你吗？”
“……我欠你找我！”
“哈哈哈哈，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帅嘛，有人说过吗？白子雯说过吗？没说过我来说啊！”
卢洋满脑子飘来那句“你绷着脸的样子很像慕容云海”，随后他低头笑了一下，俨然透出一股暖风拂面的温柔气息，看着栏杆台上不知哪里爬来的蚂蚁从眼睛这边走到眼睛那边。
这把潘钰逗笑了，她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卢洋：“干嘛？思春呢？”
卢洋皱眉，收起了刚才的表情改为厌烦：“走开一点。”
“切！”潘钰脸上不屑，动作却没有迟疑。当她知道卢洋对周兴珑动过手的时候，就有一点忌惮这个大男生的脾气了，那分明就是真的警告。
所以她收起了锋芒开始走暗示路线，悄没声地把表白的话明目张胆地夹进广播稿里：“你干嘛这么排斥我？刚认识的时候，挺好的啊……”
“除了个别，我对女生向来客气。”
“我能理解成，你现在不拿我当女生看吗？”
“随便你。”
潘钰不说话了，盯着卢洋的侧脸瞧了好大一会，忽然扭头走了。
卢洋懒散地回头看了眼那人下楼的背影，重新调整好心情等着他要等的人。等吕炳沅像条哈巴狗一样的跑来时，他真的已经不耐烦了。除了白子雯，还没有谁**过被他等待十分钟以上的待遇。
“洋……洋哥，我来了……来了！”
“东西带了吗？”
吕炳沅扬扬手里的纸，笑了：“带了带了，可不容易了，我家璇儿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找他们会长搞到的。”
卢洋接过由于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着的几张成绩单不怀好意地瞅了眼这**：“你家璇儿？”
“嘿嘿，好了，又好了。”
大概已经第好几十次了，冯璇那人对谁都特有礼貌，就是好打压吕炳沅，分分合合的也不嫌累。但人家一谈就是六七年，确实也是真爱。
白子雯高二上半学期的成绩卢洋不清不楚，这会瞄了几眼不说被**到但也确实有几分欣慰。看来没有他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吕炳沅站着无聊，张了嘴道：“我刚看见潘钰了？她来找你？”
“昂。”
“说啥了？”
“没说啥。”
“那她哭啥？”
卢洋险些手抖，自动暂停了浏览成绩单的动作：“她？哭？”
吕炳沅挠挠脖子：“当我没说。”
没说就没说吧，卢洋揣着白子雯的成绩单走了，去一部楼下等收拾东西的白子雯，她依旧有怀里抱的，肩上背的和手里提的。
“哎呀我去！”
他赶紧跑到楼梯口接，就下个楼的功夫白子雯手上就勒出了几条红印子。
“疼不疼？您是把家搬来了吗祖宗？这床单谁的？”
白子雯甩甩手：“我的，我中午去了趟宿舍，把床掀了。”
“你不是都盖着了嘛，脏了？”
“不是，他们说有老鼠，我恶心，把所有东西都拆了。”
卢洋打了个哆嗦：“被褥呢？”
“给大妈了。”
“……那为什么还留一床单？”
白子雯看着别处笑了笑，卢洋挑眉撩开一脚，看了几个羊角：“你把我睡下面？”
“……”
这可让人笑不出来了。这叫什么话？
卢洋意识到不妥的时候也红了耳尖，提着两大袋子东西牵住了白子雯的手。
“过年我爸跟我谈了。”
“什么？”
卢洋略显失落，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以前老范头说我思维成熟行为幼稚，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说我明知道该使劲往前走，但是不知道方向。”
白子雯没想到他说这个，一时有些措手不及：“那你有方向了吗？”
“你有吗？”
“……没有。”
卢洋无形之中松出一口气，几不可闻：“那就这么着吧。”
白子雯不再说话，想等卢洋有想法了再把她爸的想法告诉他，反正那是她爸不是她的，基本等同于她也没有嘛。
地铁上仅剩一个坐位，卢洋用腿夹着两个袋子握住头顶的横杆站好，把白子雯按坐在了两个女生中间。车厢里人不多，他四处看完一低头，在腿间的袋子里发现了一个新玩意。
“这是什么？”
一张黑色封面的CD，被卢洋捏了起来，白子雯一把抢下弯腰塞了回去。
“别翻我东西！”
“它本来就在上面。”
卢洋说完又拿了出来，看见五个男的坐在黑黢黢的马路上，有点眼熟：“**啊？”
白子雯拦不住他的动作，连旁边两位陌生女孩也都看了过来。
“第二人生？这是末日版的。”
“还有非末日版的？”卢洋问那个说话的女孩。
回答的确实另外一个女孩：“不追星就别说话，还有张明日版。”
被美女鄙视了的卢洋：“……”
白子雯乐了：“让你多嘴。”
“您老又开始追星了？”
“什么叫又？我从来没追过星。”
“得了吧，上次还为了一个梁静茹让我在寒冬腊月里吹了四个小时的冷风。”卢洋一张嘴，就忍不住了：“我瞅着他们五个也没我帅，就你们这帮女生的眼睛长在鞋底下，瞎喜欢什么呀？啊？白子雯，给我讲讲。”
这次没轮上白子雯说话，旁边的其中一个女生先急眼了，甚至站起来说话。
“这位帅哥，先把校服脱了再跟人谈审美行么？”
说完人家下车了，卢洋原地木讷，因为被挤兑而一时不能返回到三次元。他看着车门一开一合，才回过头来连质问都不知道问谁：“这……这，这女的谁啊？”
白子雯很少见他吃瘪，有这么一次机会还不够笑得呢：“你赶紧坐下吧，别给我丢人了！”
另一女的凑上来试探说：“你俩是情侣吗？”
白子雯对她摇头。
“兄妹？”
“姐弟。”
“喔，弟弟长得挺提神啊。加个微信呗？”
“我弟弟有女朋友了。”
白子雯没大反应过来又到了一站，身边的位置也空了一个。卢洋自己在一边生着闷气，一副“我再也不想说话”的郁闷模样。
她拍拍卢洋的**笑着说：“弟弟，人家夸你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