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没多待,放下东西让她早点睡就先走了。
酒店有送机,白子雯到点有人叫早,卢洋不用管她,她更不用管卢洋,约了几号门见就行。飞机起飞时间早,有人来不及化妆,有人来不及搞头发,两人见面时看着对方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都笑了。
奇怪的是登机以后特精神,飞机后面几排都没人,俩人就把位置换了坐一起聊天。
“你什么情况?也没提毕业的事,是还要回去?”
话题切换到白子雯,白子雯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她不像卢洋那么有想法,当初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我去韩国是抓阄抓出来的你信吗?然后就去了首尔大学的语学院学韩语,我爸天天催我想好专业了没,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最后要申请本科的时候,没办法选了几个又用了抓阄这招,之后就一直读韩语。从学韩语,到读韩语专业,都不是自愿的。”
卢洋听了特想笑:“我能说我一点都不惊讶吗?这真像你能做的事。不过我觉得你也是抓住了天意,其实你本来语言能力就比别人强。”
“哪有。”
“至少比我强,我英语四级考了三次,六级考了两次,爽不爽?”
“那是你不愿意学,你那么忙,肯定也没时间。”
“……”真会说话,人长和不长还是有区别的:“生活上呢?习惯吗?”
白子雯抿着嘴摇头:“一开始水土不服,不是发烧就是吐,两个多月才适应。而且我爱吃的东西太少了,不是很喜欢那种犯甜的口味,辣味也不好,总之哪里都怪怪的。每次回家,带过去最多的就是吃的。”
“留学生看着光鲜,其实很辛苦吧。”
“对啊,语言不通的时候连朋友都没有,那会班里各种白人黑人,不会英语的痛苦根本没有人能体会。”
卢洋听笑了,忍不住伸手戳她额头,充满情趣:“你还挺能耐,真学下去了。”
“不学怎么办嘛,我爸都要杀人了。”
“……”
卢洋给白子雯要了橙汁,自己喝一杯水,看大部分乘客都有入睡的倾向,自然就压低了声音。可是机舱里太安静了,白子雯起太早犯困,刚从吃喝玩乐聊到专业就昏了过去,卢洋目不转睛盯着她入睡,睫毛下垂时与过去贴贴纸的那个姑娘重合——贴完了还要拍一拍,倒是比学习认真。
他也困,但入睡前伸出了意欲**的手,临了把准备刮她脸的动作拐到了她侧颈,勾住一缕头发感受到了不变的丝滑,最后还是将手指迷恋一般从她脸颊掠过。
两个小时后,白子雯打着哈欠在出口处看见了前来接机的吕炳沅,一下就惊醒了。
“啊,你,吕炳沅?”
“哈哈,雯姐。”
她是真的没想到,除了表示惊喜外已经无话可说:“天哪,好意外啊!”
“我洋哥回来能不接嘛!”
他洋哥已经去后备箱放行李了,白子雯东西太多,还占了一个副驾驶,然后跟卢洋一起上了后座。白子雯见了故友精神抖擞,聊现状,聊工作,聊冯璇。
这才得知,他们已经结婚了,而且是奉子成婚,冯璇被逼无奈,吕炳沅双喜临门。两个人一个读了重点师范,现在回母校教英语,一个在三流大学混了张计算机毕业证,在家里的资助下开了家规模不小的火锅店做老板。看得出来,吕炳沅是混的不错的,至少这车没个几十万拿不下来。况且都是刚毕业。
这种儿时到年少的羁绊真好,从校服到婚纱什么的,白子雯还是很中意的。
三个人说说笑笑先送了她到家,并约了下次碰面吃饭的时间。卢洋没下车,隔着车窗跟她笑,氤氲中带了几分留恋,白子雯不敢多看,挥挥手提醒吕司机开车注意,目送他们先走了。
等只剩吕炳沅跟他洋哥的时候,气氛才开始显得不那么和谐轻快。毕竟他洋哥的相思之苦,可是除了白子雯几乎人尽皆知了。
“卢老师,咱能不能来个一招制敌的?您这战斗力跟脸成反比吗?”
“滚。”
“瞧瞧兄弟咱,逼婚!”
“那我能被他爸炒成人干直接下饭。”
“……”
卢洋的心情是沉重的,他回来没通知父母,车都停到小区门口了,他才跟吕炳沅说想起家里没人然后去了爷爷奶奶那。吕炳沅什么都不知道,送人到目的地以后就乐呵呵地撅着车**回家了。
爷爷奶奶对他思念至深,瞬间落泪。那时,卢洋感受到了自己对池南和亲人的不舍。
“妈,我去北京看卢洋了。”
白子雯蹲在地上收拾行李,邹婉在厨房做午饭,母女俩隔着饭菜的香味一句句聊天。
“去了?我想着你也不能不去。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叫他卢老师。”
“不错。哎?我前段时间看见你方阿姨了,跟我念叨卢洋忙的连家都不回。你看你,有点空就来回飞,也不嫌累。”
白子雯嘴里嘟囔着谁谁的礼物一一摆开在地板上,好半天才回复:“我要是在北京,我也不乐意回来。北京多好,吃得好,逛得好。我在首尔没有好吃的,中国超市买来买去就那几样。”
邹婉听笑了。
白子雯又说:“我就想吃家里的饭,那边就算做中华料理,也一股甜味,我都恶心了。”
“好在当初没去美国。”
“那我真的可能会死。”
邹婉又笑了起来:“你就是不能吃苦。”
“我还不能呢?你知道我写稿子都熬到几点吗?有一次我三天没睡觉啊,差点猝死。”
“别一口一个死的,年轻人。”
“……”
吃饭的时候白子雯净接电话了,那两天跟卢洋在一块她基本不当面接,都是回酒店联系或者用社交软件。邹婉在对面笑看她家闺女现在也会说外国话了,跟人谈事也都是劲劲的,能说会道。当妈的心里有一股不可同日而语的感慨滋味,有骄傲,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满足。
正值仲夏,池南的晚风黏热糊脸。
爷爷奶奶搬家以后没了过去的葡萄架,卢洋纳凉无处可去,就开着阳台的窗户抽烟。**点的万家灯火暗淡了星空,他数了一会到底也不知道星星有几颗就干脆给卢屹昌打了个电话。
还是那一件事,说来说去三年了。
卢洋觉得他爸是不想面对过去犯的错嫌那笔钱膈应,才不是什么对他拿了黄思雨的血汗钱而表示失望。他能理解,甚至觉得他爸还有点孩子气,但是总不能老这么吊着,他还想回家找妈妈呢,可不想看见老爸那张布满横肉的老僵脸。
“赚够了,三年八十万,一边忙工作室,一边给我姐打工。”
“够了就捐了吧,你爸不差那点钱。”
卢洋差点栽倒:“捐……捐给谁啊?”
“谁需要给谁。别烦我了,回家前想好给**的说辞,别让她伤心。”
“知道了。”
说辞好想,说工作室是卢沄投资的就没事。但是捐钱他真舍不得,好歹是咬牙坚持下来赚的,一分不少的捐出去有点过分了吧。可好像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只是可惜了黄思雨,兜了一大圈还给了社会。
其实他一直很好奇,她当初哪来这么多钱。不过想归想,是个人好坏都有条路走,即便人家“重操旧业”也和别人无关。生活有多无理取闹,谢幕时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