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着手机里的信箱和聊天记录,时间快的好像过去的欢喜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是那句“你在哪?”已经可以追溯到半年前了,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解释的通一条短信需要花上半年的时间都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翁——”
正游神时,手跟着震动麻了一下,他戏剧性地以为是不是白子雯回信了。
——洋洋,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礼物托以前的同事带去了,最后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你在哪?
只是随口问一问,卢洋想知道,同样的问题,别人怎么回答?需要多少时间回答?
——嗯?我在去活动中心的路上,下午有舞蹈课。
——钱你留着,以后不要再给我了,先前我说话不好听,跟你道歉,希望你以后一帆风顺。
——咦?可是……我把那笔钱,给了你的女朋友。
“!!!”
卢洋一个手抖没拿稳,手机在窗框上磕了一下翻个跟头直接掉到窗户外面了。他灭了烟头往外看,确定有在地上之后推开楼梯间的门狂往下跑,好像晚一秒就要大梦初醒了一般。心脏扑通扑通跳地难受,也带着点没法说出口的兴奋。
白子雯正好捡了个手机,左上角带着一块明显的瑕疵,比她刚磕出来的时候又大了几倍。
卢洋从酒店侧门慌张跑出。
白子雯抬头,他刹车。白子雯笑,他懵。白子雯摇了摇他的手机,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白子雯头发长了好多,他成了圆寸。
“你……你怎么会……”卢洋说不出话,刚才的心跳忽地被抚平,他诧异,不敢相信。
白子雯把手机递还回去:“应该还没坏吧。”
“……喔,我,我先……啊,我先打个电话。”卢洋背过身,准备拨黄思雨的号码时,才想起已经不需要了,另一位当事人就在眼前。有点**了:“哦……又不用了……”
“……”白子雯想笑,没笑出来,因为突然想哭,想着想着,就真哭了。
卢洋叹了口气,才认清眼前的现实。对了,白子雯在哭,他很无措,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这个女的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在这无缘无故地哭?哭什么?他也想哭,但是哭多了丢人,更可况,他只会一个人哭,到现在还没别人知道他也哭过。
“你……别哭了。”
“……”
卢洋在门口的台阶坐下,两条长腿一曲一直,好像很难放下的样子。白子雯很不讲究地用手背擦着眼泪,呼啦呼啦几下抹得满脸水渍,天气也热,没一会就出了不少汗。
她坐卢洋边上,紧紧握住他的手。
卢洋看了一眼,没拒绝:“你在哪碰见黄思雨的?”
“就那。”白子雯指指巷子外的那条大路,正车来车往:“我本来是去干洗店从这路过,看见一个人特眼熟,她也一直看着我,她说她是黄思雨,想跟我一起吃饭,我就……”
“她跟你说我在这。”
“嗯,她说她不敢进来。然后,还……”
“给了你一个东西是吗?”
白子雯心虚了,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嗯,但是……我,唉……对不起。”
“没事。”
她刚好需要一个来找卢洋的借口,黄思雨出现的那么及时那么巧,根本没有一点拒绝的理由。
卢洋盯着白子雯递卡的手发呆,这下他不得不拿了,总不能让白子雯拿着,更不像话:“先这样吧,我回头跟她说我收到了。”
“嗯。”
白子雯不再说话,紧紧握着卢洋的手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侧门这里是条小巷,没有车,没有人,又是在大楼后的背阴处,有点凉快但也挺热。听着大路上的车马叫嚣,愈发显得两个人的气氛安静的可怕。
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白子雯低头,亲了亲卢洋的手,一股烟味。她其实刚才就闻到了:“你抽烟啊?”
“嗯。”
卢洋把手抽走了,因为有点痒:“别……那啥……”
“……”白子雯泄了气,像孩子一样鼓起了脸:“你生我气吗?”
“没有。”
“你怪我吗?”
“不怪。”
“那为什么?”她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被拒绝,简直尴尬。
卢洋一直没能给出答案,白子雯虽然不高兴,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你要去哪里?”
“北京。”
“考得不错?”
“还行。”
“嗯……那就好。卢洋。”
“嗯。”
“你一定要争气啊。”
“什么?”
卢洋确定自己没听错,他看向白子雯,好像变黑了一点,刚才没仔细看:“你刚刚说什么?”
“啊呀……我什么都没说。”
“我会的。”卢洋说完笑了,带一点莞尔的羞涩。
旋转门内陆续走出一些宾客,白子雯怕碰见熟人就先离开了,午后阳光穿透道路旁的枝叶落下斑驳,卢洋目送她越走越远,踩着人行道上的光影。
吕炳沅晚上喊他去唱歌,他叫上小天一起以防回不了家,因为唱了四十多遍《温柔》,醉了。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却孤单的黎明”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为什么我的心”
“那爱情的绮丽”
“总是在孤单里”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
……
……
羊:白子雯,你过来我们一起过夜的地方,就现在。
羊:我等你两个小时。
出门时,白子雯精心收拾了妆容,步伐轻快地奔跑在深夜无人的大马路上简直升天一样轻盈**。寂寥的晚风拂面,抚过瘙痒难耐的心尖,也触动了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弦。活了小半辈子没有疯狂过,等视线及到小区门口夜灯下的卢洋时,白子雯终于拿出了裸奔一样的勇气和他融为一体,融进无人发现的幽暗里,捱过一夜风雨。
翌日天朗,卢洋手臂搭在打结的眉间挡光。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刚逝去的那个夜晚,他居然是……被动的。不过总算是实现了当初最后一次拒绝潘钰时的那句耳语:我们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