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霞翻飞，早起还有点冷。
女孩们总喜欢袖子长一点，最好能包裹住半个手掌，然后紧紧攥住它的入风口。白子雯就是这副模样，蔫了似的缩在座位里，盯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出神。
窗外是她那话痨帅同桌的欢闹声，因为穿着一双安踏赞助CBA全明赛的黑色战靴而被男同学们围观瞻仰。
她实在有点听不下去，隔着窗纱喊了一声：“卢洋，你考了四十一。”
“瞎喊啥？来了。”小伙子人高马大，跳起来能有白炽灯管高。
白子雯终于舍得伸出双手，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拿文具盒狠狠盖住了她那刺红的“40”，猫在一边模仿家长签字。
卢洋一回来就转头使坏，探手一抽，拽走了她的试卷：“你爸叫啥？我给你写。”
“用不着。”
白子雯抬手抢，被力气大的男生一条胳膊给挡了回来，眼睁睁看着那家伙鬼画符似的写了个又大又难看的“用不着”。
“卢洋你还我！”
卢洋兀自玩闹，画完后又一阵鬼笑，甩着试卷往白子雯身上扔：“给给给你！谁稀罕似的。”
说完不顾同桌厌闷的脸，又甩过去一张：“我的也赏你了，给我签方媛，女字旁的媛！”
白子雯向来不做无谓的挣扎，铺开试卷就写，却写了个抗美援朝的援。
“呐，给你。”
卢洋脸色一黑，抬手就是一掌，临了又拐弯拍在了他自己脑袋上并抓了抓头顶的短毛：“我记错了，就是提手旁的援，我姥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来着！”
“……”
白子雯懒得理他那蠢样，默默拿出涂改液盖住了那张牙舞爪的“用不着”。然后又临时起意，把两个人桌子中间蹭黑的“三八线”加了加亮度。
卢洋不防，胳膊肘一动，脏了袖子。当时就拧紧了眉：“白子雯你三八上瘾了？”
“对不起啦……”
要不是历史老师适时进门，这事他绝对没完。
“同学们，上课了！”
两个人互看不爽地各自拿出历史书，虽然会预见待会的困状，但还是先按照老师的要求把书翻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耳朵一进一出间捕捉到了一条北纬三十八度处的南**军事停火线，从不认真听讲的女后进生和男吊车尾纷纷张开了惊奇的小**，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神话故事般奇妙诡异。
“白子雯，你这线照着它画的？”
“不是啊，我不认识它。”
从那以后，这条“神线”就被两个人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定期加亮。
随着各科试卷的陆续派发，家长会的召开通知也应时而生了。
每到这时候，卢洋都会格外的忙碌。放了学不走，大剌剌地坐在讲桌上跟她的女同桌瞎扯皮。
白子雯值日擦黑板，忽地后腿一疼，转身抗议：“踢我干啥？”
“家长会**来吗？”
“不知道。”
卢洋伸出大拇指，拽拽的朝窗外戳：“对面小区有专业的，一次一百，年龄三十到六十不等，要的话开口。”
“不要。”
白子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知道卢洋和那几个狐朋狗友每次都来这招，损人不利己的勾当做多了也就无伤大雅。
但是她不一样，未经开发的乖乖女思维还不具备做坏事的资质。
“是哥们才先告诉你，回头没货可别找我哭，走了啊！”
卢洋双肩包往右肩甩了一下，又屌又拽。白子雯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居然觉得有点小帅。
不过今天是文具店老板进货的日子，她匆匆搞定卫生后就进去猫了一圈，选定了飞轮海新专辑的宣传海报，又买了摩天轮的主题贴纸才心满意足地骑车回家。
不着四六的男生们还在马路边上打闹，白子雯稳稳地骑行经过不想过多交流，却被赖皮的卢洋一**压上了后座。
自行车把不听使唤地摇晃了几圈，她只能脚尖点地，发声抗议：“快下去！”
“快走快走，别被那群猪追上了！”
“我带不动你。”
“瞧你那短腿我觉得也是，下来我骑！”
白子雯被拎着后衣领拽下了车，站在一边尴尬着被男生载会不会不太好。结果卢洋却骑着她的小粉车一个人走了……
那站起来蹬的架势，怕是要把白子雯的爱驹踩散架。
“嘿唉~~白子雯，坊间传说你喜欢卢洋！”
“他是不是欺负你啊？哥几个帮你揍他！”
“哈哈哈哈……”
大家没什么恶意的开着玩笑，但白子雯还是赧红了脸。可要说喜欢卢洋这种事，除非她哪天被疯狗啃傻了。
白子雯一路无言，男生们也在几个岔路后纷纷离去，飞走的卢洋转脸骑了回来，把五百块的永久牌女款自行车当成五千块的捷安特抬把耍帅。
“白子雯你快回家吧，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看见**了！”
“你倒是把车还我啊。”
“还你还你，什么破车，把都抬不起来！你几岁了还贴贴纸？咦？这是不是木之本樱啊？知道我另一个身份吗？”
“……”
“其实我是李小狼。哈哈哈哈！”
“……”
白子雯朝天翻一个白眼上车走了。卢洋却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向来觉得欺负女同桌什么的最有趣。
等久的邹婉和大部分70后家长一样，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却有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我看你同学都回来了？你怎么这么晚？”
“我今天值日了。”白子雯推着车把走在最后，眼睛盯上了她妈手里那个有着苹果被偷吃一口的标志的盒子。
“是不是有男生骑你车了？”
“……昂。就是卢洋……”
邹婉知道卢洋，都是花钱送进一中的，片区附近住着，家长买个菜还能时不时撞上：“你们老师怎么排的位置？”
“不知道。”
其实白子雯门清，她跟卢洋就是班里多出来的两个学渣，因为找不到配对的好学生才只能凑成一桌。
母女俩一进门，邹婉就把托了半天的盒子给了白子雯：“拿着吧，你爸给你买的新手机。”
乖乖女眼睛一亮，咧开了嘴：“新手机？他啥时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