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婼中蛊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也就只有应无情和她知晓,因此整个栖梧苑都没有异常。
应无情象征性的开了几方滋补的药方,逼着阮溪婼喝了几日。
他给她七天的时间,让她去处理禹陵城里剩下的事情,七天后便一起离开。
第一日,阮溪婼执笔在案前,从清晨站到黄昏,最后刷刷刷动笔写了三封信,分别是给殷王府,司寇钊和黑崖山的。
信件的内容除了告别之外,还包括了禹陵城各个势力之间隐晦的利害关系和势力范畴,告诉他们澹台氏的旧案可以从司寇珩手中的老管家入手以及司寇华与鬼王盟之间的联系。
劝诫他们千万珍重自身。
第二日,她去老太爷的寿康苑坐了一日,陪着老爷子下棋品茗,如实相告了她需要离开的事情。
第三日,她将手底下拥有的店铺,酒楼,茶庄,地契重新都整理了一番,找来了白潇绝,请他代为打理。
银子只有放在会用的人手底下才会生出更多的银子来。
白潇绝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有多问。
第四日,宫中的眼线传出消息,姬扶苏与凌帝就姬琼华嫁入珩王府为侧妃的事情达成了某种协议,派宫人询问司寇珩想法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凌帝权当默认,欣然接受。
红袖看着阮溪婼脸色不好,当即让传话的人离开,“小姐?”
阮溪婼沉默了了许久,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她想了想,对着红袖说道:“去找管家来。”
没多久,管家就进了屋子,躬身行礼之后,道:“小姐唤老奴来可是有何要事?”
“红袖,去将我小库房中珩王府送来的聘礼清点清楚,交给管家抬回珩王府。”她话落,二人大惊。齐齐的跪倒在地。
劝说良久,阮溪婼不为所动。
“小姐,赐婚是凌帝一厢情愿的事情,你就算是再怒再恼,也不该退还聘礼啊,皇家赐婚,您这样伤的可不是两府的颜面,还有宫里的那位!”红袖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阮溪婼轻笑,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动听,“放心吧,那位才是最乐见其成的。他尝到了甜头,这珩王妃的位置可能换得不少的好处。”
一个侧妃两座城池啊,没想到姬扶苏在扶苏的权利竟然这般大,连割让城池的事情都不需要上告父皇,直接盖太子印便可。
这样的人,怪不得能够成为司寇珩一生之大敌。
“可是,王爷……”红袖还是不死心。
她刚一开口,阮溪婼温软的眸光陡然变的凌厉逼人,“你果真是记不得你到底是谁的人了!”
红袖一个哆嗦,立即垂眸不言。
倒是管家问道:“不管圣上内心如何打算,小姐公然抗旨,损伤了皇家颜面,他必然是要追究的啊。”
“周叔放心,不会有事的。”阮溪婼眸光越过他们望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窗外白雪皑皑,几日前的积雪尚未融化,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啊!
管家无法,只能跟红袖一起去清点小库房的东西,哀叹连连,搞不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相府将珩王府的聘礼浩浩荡荡的抬了一条长龙停在了珩王府的面前,从中午一直等到黄昏也没有一个人来开门,管家无奈,最终只能命人原路返回。
阮晟延知道这个女儿性格倔强,也没有去问,直接让人抬入了府库之中先放着,等她消气之后再说。
第五日,圣上下旨叱责相府退还聘礼之事,又说阮溪婼年纪小不懂事,此次就原谅她,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你有心事!”
阮溪婼站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外,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魑魅飘身而落,认真的说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心思单纯,却也不是个傻子,阮溪婼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步步为营,不会这般不谨慎。”
魑魅说着,身手捂上胸口,哪里有些钝疼,他这些日子总是不得好眠,即便她就在隔壁,他也酣睡不得。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
阮溪婼听懂了,他是说,他和姬扶苏,司寇珩他们都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没有爱恨纠葛。
“我中了嗜血魂心蛊,这是第五日。”他行走江湖多年,就算是没有应无情知道的那般详尽,也明白这东西的害处。
“什么?”魑魅冷峻的面容出现了一道裂痕,嗜血魂心蛊,那个绝迹了数百年的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那你还有心情做这些?墓蛊崖应当还有传人在世,我们去找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能找到办法的。”
怪不得她这段日子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她不曾在他们的面前露出分毫的不适来,蛊虫啃噬心肺的痛苦不亚于凌迟之痛,她竟也能生生的忍得?
“再等;两日,我和师傅约定好了,七日后,我们便离开禹陵城。”
“不行!”这分明就是一日都不能耽误的事情,果真他那日不该离开的,她竟然能够瞒着他这么久。
“你不能死!”魑魅突然郑重的说道,他好不容易明白了这种只要看到她便满心欢喜,被愉悦充盈大脑的感觉是什么。好不容易放下了前十几年的坚持和信念,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为她而活,她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
阮溪婼见他认真的神色,黑曜石一般的眼幽深的像是藏着月光,微微诧异,他何时变得这般固执且在意她的性命?
“我也不想死。”她笑笑,这一趟,离开,可能有归期,可能是陌路,她想尽可能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交待清楚,让哥哥和誊叔他们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让身边的人尽可能的过得幸福些。
尹秋莲和阮玉姝已经死了,尹王府没落,司寇华被禁足太子府,吃废除是早晚的事情。
她至今都放心不下的,是澹台氏那数千人的冤屈。
唯此,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