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半月后,阮溪婼时隔近四年,总算是第一次踏上了真正的陆地。
她贪恋的深吸了口气,满心的欢喜,一切从这里结束,便也该从这里开始,快四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机会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阿音,谢谢!”阮溪婼笑看着泠音,是他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泠音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温声道:“讨打吗?“
他们之间,无须言谢!
那三年的时间和温存是他偷来的,这一生都会珍藏在心底,他知道,当他选择让她回来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他们此生无缘!
“我们中途便不歇了,直接回去如何?”
阮溪婼归心似箭,还是按捺住心里的狂喜,对着众人问道。
“歇息了一路,总算是能活动筋骨了。”魑魅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份笑容,呆在她的身边,将她平安无事的带回来便好,他一直憋着一口气,直到下船之后才松懈下来!
“我先尝试跟禹陵那边联系一下,快一年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模样。”
白潇绝询问似的看向阮溪婼,阮溪婼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就是问她要不要提前告诉司寇珩她尚在人世的消息。
她垂眸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时间过了太久,彼此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尚未可知三年多的时间不是说笑,更何况她在众人的心中早就已经是个死人!
她还没有做好去见他的准备!
白潇绝明白她的顾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女子心思细腻敏感,她会多想实在不稀奇。
更何况一年多音讯全无,他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那我们就先找一个大城歇上一 夜,我去联系探子熟悉下如今的局势,然后我们再出发。”
白潇绝试探着说道。
阮溪婼点头,几人找了个马场挑了几匹马,朝着最近的城镇赶去。
日落之前总算是找到了下榻的客栈,安顿好之后,白潇绝便没有了踪迹,一直到第二日才出现。
阮溪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白潇绝回来之后,每次看向她时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他既然不开口,阮溪婼也不打算追问。
他带回来的其他消息倒是让阮溪婼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比如她‘死去’不久,赫里和离疆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止战休养。而一向野心勃勃的扶苏和狄戎安安静静发的专注自身的发展,并没有在南朝内耗的时候出手。
比如姬琼华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继续安稳的做了她的扶苏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过得十分的风光。
而赫里的小公主拓跋湘已经在她离去的第二年就嫁到了南朝,成为了司寇煜的正妃。
万俟墨书和殷瑶华也在众人的见证下完婚,顾良尔最终嫁给了万俟墨书的嫡出弟弟,和殷瑶华成了妯娌,据说关系十分亲密。
南朝凌帝病重,司寇华一方独大,将司寇煜等人牢牢压制住,身为摄政王的司寇珩甚少出现在朝堂上,但没有敢小看珩王府,每每有大事,司寇华必然是要和几位皇子一道亲自去珩王府征询意见。
阮溪婼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短暂的为了瑶华等人高兴过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么安静实在不像是姬扶苏的性格啊!
好像有一只大手将所有的事情都拖回了原点,就等待着一个契机的出现引爆这平静的局面。
接下来的日子众人开始昼夜赶路,休息了那么久,也不会感觉到疲惫。
不过刚踏上南朝的土地,颜沂便开始叫苦不迭,趴在马背上,像只小狗似的喘着粗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么远的路都是他自个儿跑过来的。
“颜沂,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这么点路就成了这个样子。”
泠音打趣道,挑剔的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颜沂妩媚的眸子也显得有些暗淡无光,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懒懒的贴着马背,撒娇道:”阮阮,歇歇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阮溪婼看向颜沂,见他脸色苍白,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忽然想到了什么,暗骂自己粗心,急忙问道:“你不会骑马是不是?”
颜沂打小生活在海岛上,哪里骑过马?
颜沂苦笑着勾唇,“你觉得呢?”
他是不想被这几个男人瞧不起,这才死撑着没有开口,熬了一些日子,因为骑马不得要领,大腿内侧的地方都已经磨破了皮,手掌上也尽是血茧。
他从未学过骑马,只能靠着最野蛮的办法驾驭它,反而将自己折磨的不轻。
几人这才想起此事,多少都有些歉疚,是他们着急赶路忽略了此事。
“行了。都这样看着我作什么?怪瘆人的。”颜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几人商量之后,决定在镇子上停下来歇脚,顺便雇一辆马车,这样的话,颜沂可以少受点罪。
白潇绝时隔一年,平安归来的消息在此时可传到了禹陵,万俟墨书和司寇珩都是大喜,如今的万俟墨书已经入朝为官,在兵部做了侍郎,发冠好好的挽起,面色威严,少了几分张扬和少年的轻浮,稳重许多。
他拿着书信高兴的在书桌前来回走动着,双手微颤,“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实在不详,他就忍着没有说出口吧。
司寇珩点点头,雪颜之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红晕,很快又用手捂着在唇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万俟墨书赶忙放下书信,将倒了杯水递过去,替他轻拍着后背顺气。
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埋怨的说道:“你又何必将那个女人放进府中来找晦气?你身子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
“无碍。”司寇珩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眼中再不复当年的绝尘清冷的冰雪色,而是多了几分死寂和颓然。
他如今,将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了,一点痕迹也无!
“你说,阿绝那性子愿意回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