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婼说完,带着红袖离开了栖梧苑,朝着阮府后面的废宅走去。
越往深处走,便越是荒凉,入目的皆是一团团的杂草和青苔,这处废宅离主屋似乎很远,便是有什么动静都传不过去。
“顾姨娘也是够可怜的,好端端的怎么被贬到这儿来了。她出事之后不久,顾小姐便来相府探病,据说连门都没进去就直接被顾姨娘打出去了,额头都砸出血了,当场就昏了过去。”
红袖还从没有来过这么荒凉的地方,唏嘘不已。
再怎么说,顾姨娘都是礼部尚书的嫡出女儿,顾尚书曾经又与阮晟延相交颇深,看交情也不该如此对待顾姨娘才是。
“去看看就知道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良尔的姐姐,阮溪婼对于这个温婉文静,不争不抢的女子也是颇有好感。
阮溪婼不知道她前脚离开栖梧苑,有人便进了栖梧苑去找她,待问了她的去向之后,直接掉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脚步甚是匆忙。
她这厢也快要走到废宅了,远远的便瞧见了高挂在陈旧小院上的牌匾,上面已经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斜斜的挂在上面,似乎一阵风吹来便会坠下一般。
门板都已经被腐蚀出了好些缺口,一米多高的杂草挡在外面,似乎是将这一方的世界彻底与相府的繁荣隔绝了开来。
这里……当真是相府繁华锦绣的府邸里建造出来的院落?
阮溪婼和红袖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敢置信。
“虫儿飞,蝴蝶儿飞,飞呀飞……狗来了,汪汪汪……哈哈哈,咬死你们,咬死你们!”
“还不快去将这个疯婆子给带回去,我这刚扫好的落叶又被她给踢开了。”
又是一道女子的轻喝声,听起来极为年轻。
阮溪婼一愣,她怎么觉得刚开始的那道声音如此熟悉?是顾姨娘?
“是,秀儿姐姐。”里面立即有人应声道,接着便是一阵的追逐声,就听有人似乎被抓住,又吵又闹,一片嘈杂。
“啊——疯女人,果然是疯狗病犯了,居然也学狗咬人,给我好好打,往死里打!”这是先前那一道骄纵的女声。
数人齐齐的应了一声,女子顿时嚎啕大哭,隔着门缝,阮溪婼看得真切,那被五六个小丫鬟追逐着的女子不正是顾姨娘吗?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姨娘不是有意的,你们快放开她,秀儿你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我们姨娘有朝一日见到相爷了告你的状嘛?”
一个病恹恹的小丫头扶着柱子4视线焦急的追逐着在院中被众人驱赶,四处乱窜的顾姨娘,怒斥道。
她的声音尖锐,强撑起来的气势并不被那个叫做秀儿的丫鬟放在眼中,她嗤笑了一声,“别说你家主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相爷了,就算是见到了,一个疯婆子说的话,谁人能信?”
“啊,不要抓我,虫儿飞,虫儿飞,飞去找宝宝,宝宝!啊——”顾姨娘忽然浑身一颤,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的正在原地,被那些小丫鬟七手八脚的按倒,脏兮兮的脸颊贴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擦出鲜红的印子来。
”放肆!“阮溪婼知道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要不是她今日过来了,还不知道顾姨娘每日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
她离开的这四年,相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个好端端温柔大方,端庄典雅的官家小姐变成了如今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怒火中烧,一把一开门外,怒斥了一声。
阮溪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硬生生的将这乱哄哄的场面瞬间给压了下来。
院中的小丫鬟顿时有些惊恐的朝着她们望来,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也敢跑来这个院子,是越发的没规矩了啊!”那个穿着杏色长裙的女子俏目圆瞪,声音陡然拔高。
那嚣张的语气和态度反倒让人觉得她像是这院子里的主人。
被小丫鬟压在地上的女子眸光微微一动,很快便沉寂了下去。
“二小姐?”就在这安静的时候,靠在柱子旁边喘着粗气的女子忽然有些惊喜的出声唤道,苍白的脸上由于激动染上了一抹红晕,称的她肌肤白如云雾。
“二小姐?”秀儿柳眉微蹙,冷笑了一声,“这相府之中只有一个小姐,哪里来的二小姐?”
“放肆,狗奴才,你居然敢侮辱二小姐?”似乎是仗着有阮溪婼出面,那丫头气势也凌厉了几分,目光如剑,直视秀儿。
阮溪婼见这个丫鬟面生,思索一番之后肯定她四年前绝对没有在府中见过,倒是那个柱子旁边看上去病恹恹的丫鬟有些眼熟,像是顾姨娘身边的陪嫁丫头。
“什么狗屁二小姐,这相府里那个身份尊贵的主子会跑来这肮脏卑污之地?”秀儿挑眉有些挑衅的看着阮溪婼,“再说了,这相府可是殷姨娘当家,这些个庶出女儿不好好的消停一些老是蹦跶什么?”
阮溪婼清如雪的容颜上缓缓的绽开一抹笑意,就在秀儿要开口辱骂的时候,便见到阮溪婼身后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不待反应,脸上一阵剧痛,身子就飞了起来,重重的撞在柱子上。
“秀儿姐姐。”
那些人都慌了神,纷纷跑过去将秀儿扶起,关切的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而那个病恹恹的小丫鬟则是踉跄着跑过去扶起趴在地上久久不动的顾姨娘,蹲身替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低声的安慰着。
“不长眼的狗东西,二小姐也是你能议论的?”
红袖收回手,想着这个叫做秀儿的这次少说也要掉几颗牙,狗嘴里吐不出人话。,倒不如直接将嘴给打烂了才好。
果真,秀儿抬手想要抚上自己的伤口,却疼的直抽气,一偏头,“呸”的一声吐出了好几颗牙来,满嘴都是血水。
“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