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婼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眼见着落霞山庄的“拜客亭”近在眼前,一道凌厉的气劲就从脸颊划过,几缕青丝应声而断,落入尘埃。
“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下重手了,雇主说了,留下一口气就行了!”
魑魅的声音冷酷坚决,透着森冷的杀气。
他说过,她只有一次机会。
果然是尹王府那个老妖婆的作风,阮溪婼眼角余光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在急速缩短,不由得心头一跳。
魑魅见她速度不见,鬼面也沉了下来,她这是想要利用阎王殿和落霞山庄的宿仇来脱身了!
他最讨厌的这个地方,要是那家伙出来,肯定缠斗不休,到时候这个女子趁机逃窜,有了落霞山庄的药泉,再想要找到她可就难了!
想到这儿,魑魅仅剩下的一丝耐性也被耗尽,“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凝气成剑,狠狠对着不远处那纤细的背影砸出。
而目标,就是阮溪婼早先已经受过伤的右肩,一击即中的话,她伤上加伤,便是连驭马的力气都没有。
糟了!
阮溪婼心中警铃大作,顿时明白了魑魅的用意,可她无处可躲,咬咬牙,拼了!
阮溪婼看着近在咫尺的拜客亭,将后背都留给了魑魅的那一记重击,在它瞬间临近之际,凝神聚气,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噗——”
阮溪婼半空之中身形一颤,一口鲜血狂喷,人却是借着魑魅的这一股力道猛的往前蹿了一截,终于成功的落入了拜客亭!
“拜客亭中来客拜,碧霞山庄恭迎贵客——”
‘刷刷刷’,数道身影落在了阮溪婼的身边,将她团团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刚好落在拜客亭范围之外的魑魅。
阮溪婼这时候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一般撕扯着疼痛,心道,尹老妖婆,今日之伤,定要你百倍奉还!
“来了我拜客亭,就是碧霞山庄的客人,谁都不能伤她,鬼阎罗该知道我碧霞山庄的规矩。”
其中走出一个模样俊秀的少年,剑指魑魅,冷冷的说道。
“看来浮香公子没有教过你们规矩。”鬼面之下的眸子沉的要滴出墨来,杀意凛然。
“小心!”
所有让人齐齐惊呼,那少年还不待反应,就见冷光一闪,“哐当”一声长剑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样?”其余人很是担忧的问道。那少年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倒吸冷气,却没有失去理智,“鬼阎罗名不虚传,只是在我碧霞山庄的地盘上动手伤人这就是阎王殿的规矩?”
“阎王殿的规矩,要的是你的命!”魑魅一声嗤笑从鬼面下传出,不屑说道。
阮溪婼好不容易缓了几分,抬头看着魑魅,这人该不会死心眼道宁可和碧霞山庄对上也要将她带回?
“魑魅,尹王府付给你的报酬值得让你与落霞山庄刀剑相向吗?你可要想清楚。”
她声音虽然清清淡淡,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侧目的凌厉。
她视线缓缓上移,落在碧霞山庄庄门上哪高挂着的琉璃宫灯,“浮香公子此刻就在庄内,你便是能尽数杀了他们,真的就能如愿从碧霞山庄带走我?”
这是碧霞山庄的规矩,若是庄主未曾出庄,那琉璃宫灯便会高高的挂起。
阮溪婼的话成功的让魑魅有所犹豫,他与浮香公子武功在伯仲之间,谁赢谁输尚未可知,再加上碧霞山庄这些弟子……
他皱眉,难不成真的要在阎王殿的从无败绩的历史上留下一道黑笔?
守山门的弟子也有些紧张起来,对他们来说,魑魅自行退去,避免一场恶战是最好的结果。
“咚,咚,咚……”三响!
山巅突然传来一阵厚重悠远的钟声,有人兴奋的喊道:“是迎客钟。”
“咚,咚,咚……”又是三响……
六响的钟声,这对于落霞山庄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礼遇了,管家亲自下山迎客,多少人想要这份体面都不行。
阮溪婼也知道碧霞山庄的规矩,魑魅冷笑了两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为了和阎王殿为敌,六响的钟声都敲出了。”
阮溪婼见那些弟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尊敬,有些好笑,她与碧霞山庄的庄主未曾谋面,或许真如魑魅所说,之所以能敲出六响,是因为浮香公子与阎王殿的旧怨,想要扫魑魅的面子。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所有人都因为六响已经是最多,没成想又是传来了钟声,“咚,咚……咚……”
众人皆是瞠目堂舌,惊讶的看着阮溪婼,这个姑娘究竟是何来路,竟能让庄主亲自出门迎客。
连魑魅的鬼面也微微有些扭曲,审视的看着阮溪婼,此事浮香公子必是收到了他来此的消息,声势浩大的震出六响,也是为了给他一个警告,说明这个女人是他们绝对看重的人。
“迎客——”
山巅一声高呼,丝竹之音顿起,悠扬婉转,一座挂着红纱的软塌在六个容貌姣好的少女护持下御空而来,漫天的荆棘花扬扬洒洒的落下,浓香四溢,十分唯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男子慵懒却带着无限阴柔魅惑的声音从重重红纱中传来,“哐当”一声,软塌落于地面,惊起一片飞灰。
那六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足尖轻点,立于软塌四周,吹箫抚琴,银铃轻响,半弹琵琶,场面十分美艳。
“浮香,这么多年你的审美还是没有半分的改变。”魑魅被阵阵香气呛得轻咳了几声,厌恶的后退了几步。
浮香公子却是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目光万种柔情,似乎穿过中重重纱幔落在了阮溪婼的身上,阮溪婼不由得脊背发毛,谁能想到碧霞山庄的庄主,居然是这个模样?
清风微拂,飘香四溢,阮溪婼隐约可见有一红衣男子俯身侧卧在莲榻之上,领口大张,雪肩半露,一手懒懒的支着脑袋任由墨发随意的垂下,一手把玩着耳鬓垂落的发丝。
“啧啧,你这人还是那么不解风情,怜香惜玉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