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三姨娘长谈之后,她的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那些话究竟听进去了几分阮溪婼倒也不清楚,只是从那以后,阮晴玉便再也没有有事没事的来她面前晃悠。
听爹爹说三姨娘求了的老太爷从宫里请来了两个教养礼仪的嬷嬷,正闷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她们死磕呢。
按照道理来说区区一个庶女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只是阮晴玉既然有心改变,真要能脱胎换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阮玉姝禁足,阮晴玉不再露面,长房的三个女儿也就唯有阮溪婼的日子过得是十分悠哉闲适。
京兆尹也上门拜访过几次,无非是问那日发生在崀山的事情,时间便这样一日日的过去了,很快便收到了珩王府的传信。
“师傅到了!”阮溪婼眼睛弯起一个月牙儿,将纸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小姐,管家那边让人送来些荔枝,奴婢已经洗好了。还请小姐品尝。”白露高高的举着托盘,神情恭敬的勾着腰跪倒在阮溪婼的面前。
阮溪婼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放那边吧。”
白露有些失望,却还是听话的站起身走到一旁放下,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含胸垂首退至一旁。
阮溪婼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她,见她脸上微微有些恼色,却隐忍不发,大抵是觉得做这些事情贬低了她的身价。
“白露,将送来的东西给大姐和三妹分别送去一些吧。”
她淡淡的说道,白露脸上一喜,拼命的压抑着喜色,快速的福了福身子,“是,奴婢这就去办。”
她正愁着没有机会出院院子去见大小姐一面,夫人被困在祠堂里她是肯定没有机会见到的,吟霜阁倒是可以试试,这下有了二小姐的命令,想必那些人也不会拦着她。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阮溪婼放在手中的书卷,嘴角冷冷的勾起一个弧度,还是真实贼心不死啊。看来阮玉姝的事情并没有给她一个震慑,还敢生出那些阴诡的心思。
她不知道是该感叹自己这个主子做的太失败,还是为大夫人有这样忠心的奴婢感到诧异。
“小姐就这样放她去见大小姐,不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吗?”秋霜端着一个竹篮走进来,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你觉得以我现在与大夫人的关系,不招惹她们的就不会有什么事端了吗?既然如此,与其让她们避开白露来算计我,倒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阮溪婼一手懒懒的搭在贵妃榻的扶手上,另一手托着腮,聚精会神的看着秋霜的动作。
“奴婢明白了,这也算是小姐在给白露的一个机会,她要还是选择在效忠大夫人母女,下一次动手的时候也就是她的死期了。”
秋霜笑意盈盈,她就知道,小姐做什么事情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是瞎担心了。
“收拾收拾,陪我出府一趟。”
她已经快要等不及了,许久没有见到师傅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近况如何?
“是。”秋霜欣喜的答道,出府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了,整天呆在府中,她都快要发霉了。
二人换了身衣服,一前一后的刚踏出院子,便和正面而来的阮晟延撞了个正着。
“要出去吗?”阮晟延意外的问道。
阮溪婼点头,笑应道:“是啊,最近呆在院子里身子都懒了,想要出府走走,爹爹来我院子,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婼儿说吗?”
这个时辰,阮晟延一向都是在书房之中处理正事,没有时间分身来找她的。
阮晟延听了这话,眉头深锁,叹了口气,“京兆府那边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也就是说,阮溪婼这伤怕是要白受了。
阮晟延看着阮溪婼又清瘦了几分的纤细身影,感觉很是惭愧,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保护好她,连为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着实无用了些。
这一点阮溪婼早有预料,崀山的事情不是一个势力便可以做到的,他们所谋划的不仅是王公贵胄之后,皇子皇孙,还有离疆和司寇珩。
能掌控这样大的一盘棋,说明幕后之人势力深不可测,想要抹去那些痕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件事情怕是要成为一桩悬案了,这样有头无尾的案子在禹陵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爹爹别忧心了,女儿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甜笑着,并无半分的失落和不满。
“尹王监察不力,罚奉三年,马厩的掌事已经被杖毙,这件事情只能这样了。”
阮晟延对于这个结果不满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对了,你出门的话多带几个护卫,最近禹陵不太平,接连出了好几桩人命官司了。”阮晟延仔细的叮嘱道:“爹爹还有要事没有处理,就不陪着你出门了,你自己要小心。”
“知道了,爹爹快去忙吧。”阮溪婼目送着阮晟延离开,等他的身影完全的消失之后,脸上笑意顿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小姐怎么了?”秋霜看她如此,心头一紧,紧张的问道。
“没事。”阮溪婼摇头,她只觉得心中有些发毛,若只是区区几桩人命官司,必然不会引起朝廷的重视,可她翻遍了记忆,这段时间内分明是没有什么大的伤亡事件。
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让她的心上莫名的开始有了一种负罪感,是不是她所做的事情太多,扰乱了其他人的命数,让那些该死之人活着,却害死了一些无辜的人?
“走吧。”阮溪婼定了定心,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却是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她,究竟是要怎么做?
她只想送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下地狱,无意改变其他人的生命轨迹,要是再这样下去,受影响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多,到时,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去城东的杏花雨露坊买了胭脂醉,又在徐记买了些糕点,最后去了周福记买了两只烧鹅,阮溪婼这才和秋霜一道去了珩王府。
与那日夜半拜访不同,她此刻站在珩王府的大门前,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鎏金大字,“珩王府!”
这个地方葬了她的骨,葬了她的魂,葬了她的情,也葬了她所有的爱与恨,痴与怨!
再度站在这熟悉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会愤怒,会伤心,可是除了平静,她的内心找不到一丝的涟漪。大概是她对于曾经坚信的一些东西产生了动摇吧!
“属下给二小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