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岚毫不避讳又略带挑衅的态度，白昊麟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旁人并未看出异常，但同样台下听讲的白望舒却清楚地了解哥哥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白望舒朝着他刚才视线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冯岚。
冯岚靠着墙壁，抱着双臂，悠闲得像个看表演的人。
她穿着米白色的卫衣和棕色的阔腿裤，头上还戴了顶驼色的帽子，活泼又不失优雅。
白望舒若有所思地回过头，马上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哥哥身上。
很快到了互动环节，一个学生举手向白昊麟提问：“白先生，我是一名徘徊于出国深造和毕业找工作的金融系学生，我父母希望我留在国内，但我还是想出国历练，您觉得我应该怎样选择呢？”
白昊麟耐心地听完他的描述，说道：“基于你父母的考虑，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女不要离家太远，国内近几年的经济走势确实不错，发展空间也不输于国外，你完全有更多自我发展的空间……”
冯岚虽然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但白昊麟看她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心虚，莫名其妙的心虚，好像是发现自己在偷偷查他的底细似的。
好在白昊麟专注于为学生解答困惑，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
白昊麟一口气讲了很多，停顿了一下，目光又看向冯岚。
冯岚被突如其来的目光锁定，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白昊麟看着她，视线又很快移开，仿佛刚刚根本没有注意她。
“关于出国留学的方面，我了解较少，在场有一位冯氏集团的高管，也就是你们口中真正的海归，你们尽可以请她解答一下。”
白昊麟的话像让学生们好奇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角落里的冯岚顿时成了众人的焦点。
冯岚差点没反应过来，白昊麟看似放过她，实际上等着现在？他想让她难堪？
冯岚眯了眯眼睛，尽管心里吃惊，但仍然保持着镇定从角落里出来。
她穿过人群，来到讲台上，皎洁的面容呈现在灯光下，脸上洋溢着自信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白昊麟微微点头，为她让出位置。
冯岚看着满目的人群，缓缓说道：“其实我只是路过的，没想到白总眼光这么犀利，一眼就把我抓了出来。”
冯岚和白昊麟对视了一眼，旁人看来，他们像认识多年的朋友。
“他们认识？”演讲台下，白望舒身边的室友小声地问道。
“嗯。”白望舒轻轻应了一声，但她可从不知道哥哥跟冯氏的千金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望舒狡黠的目光流转在台上二人之间。
“那我就来讲讲经验之谈吧，我，能这么年轻做到高管的位置，很大程度因为我是夏洛顿大学金融系毕业的学生——可能还有个小因素，我爸是冯氏集团的董事长。”
冯岚的话像闲谈一般，却让人群炸开了锅，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冯岚摊了摊手，在众人滑稽的目光中继续提高音量说道：“家境是一个人的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是先天的优势。”
她直视着那位提问的同学，说道：“你的父母希望你留在国内，因为他们觉得国内发展空间不错，恕我冒昧一问，令尊令堂做什么工作？”
学生被冯岚身上凌厉的气质震撼，答道：“普通的机关事业单位。”
“对，机关事业单位，这是一个稳定的工作，你的父母长期处于稳定的生活状态，当然会阻止你出国深造。”
冯岚开始侃侃而谈，她的言语直指时代观念冲突，竟一点不比白昊麟弱势。
白望舒精明的眼睛看见，哥哥看冯岚的眼神里，似乎很是欣赏，她从没见过哥哥这样看一个女人。
“是，我们的国家正在蓬勃发展，但你即将选择的领域是一个老牌的顶梁柱，能带给你利益的收益必然是建立在比新兴产业更加丰厚的知识基础上，所以继续深造是更为重要的，而且必然是要出国。”
白昊麟没有解决的问题，冯岚三言两语就敲定了答案。
“你自己也希望出国对吧？家庭也好、牵挂也很、当你做出决定之前，想好你要承受什么。”
“出国意味着你挑战自己，开阔视野，积累更专业的知识，留在国内，你只是个拓荒者。”
她演讲时气势汹汹，能让人的情绪随之而激动。
冯岚抓着话筒，最后一次问道：“现在，你心里有答案了吗？”
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在这一刻停下，全场安静下来，在场的各位似乎都沉浸在一种抉择的压力中。
过了十几秒钟，那位学生才缓缓说道：“我有答案了，谢谢。”
学生坐了下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响声。
太阳逐渐西沉，讲座也到了尾声，人群从演播厅鱼贯而出，冯岚也随着人群离开。
白昊麟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向学生会辞去了采访环节，让秘书处理余下事务，饶是如此也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加快脚步离开演播厅，本以为冯岚已经离开了，但发现她只是在一棵树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你怎么会来这里？”白昊麟走近她的身边。
冯岚没有抬起头看他，指腹滑动着屏幕，说道：“一时兴起。”
“刚才的演讲很有气势。”白昊麟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没有白总你厉害，”冯岚轻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和顾千帆在咖啡厅。”
白昊麟想起上次的事，笑道：“你是从那时起关注我的吗？”
其实不是，那时候冯岚并不怎么在意白昊麟。
“怎样算关注？”冯岚确实派人查他，但还是要假装两人刚认识。
白昊麟已经听说最近有人在查自己，起初他担心是沈家，后来发现竟然是冯岚。
此时，两人心照不宣，各怀心事。
冯岚像是无意间提起一般，“对了，那天你和顾千帆在一起干什么？据我所知，你和顾氏没什么生意往来吧？”
“朋友而已。”白昊麟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