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没事了。”千如闭起了双眸,若是每日发作一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几日,她很累,真的很累。
这时,赵不为闻信赶来,千如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寒晔连忙让他替千如诊脉。
赵不为细细地号着脉,面上的愁容也重了起来:“她中的可能是西域毒蜂之毒,此毒若说无解,便无解,若说能解,那便只能以毒攻毒。”
“何为以毒攻毒?”寒晔道。
赵不为道:“就是每回毒发时,喂她服下毒蜂蜜,也就是说,若要她免于折磨,此生便离不开此毒。”
寒晔一拳打在桌上,桌子从中间裂开,瞬间坍塌,不仅吓到了赵不为,也惊醒了千如,她从床上爬了下来,猜他定是得知了她中的是何种毒,她走到他跟前,道:“师兄,我不会被这毒击败的,于我而言,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毒我都不会怕的。”
赵不为见他二人已经相认,便问千如:“千如,你可是已经知道寒晔中的是忘情蛊?”
千如点头,道:“忘情蛊也罢,毒蜂也罢,都无妨。”
赵不为叹了口气:“我那日不敢将此事说出来,便是怕寒晔去杀了那个阿紫,他这小子,为了你,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要真杀了阿紫,传到江湖上,只怕会让人耻笑,说剑宗有个恩将仇报的宗主。”
寒晔道:“神医请放心,我不会杀她。”
“那就好,待我回去看看医书,想想法子,世间万物必是相生相克,总会有这毒蜂的克星,或许千如这毒,能解。”赵不为说罢,转身离开。
寒晔扶着千如躺回床上,她面色苍白,他看在眼里,心里似在滴血。
待她睡下之后,他还是去寻了阿紫,西域毒蜂,就算再难,他也要为她寻来。
阿紫于寒晔虽有救命之恩,但她却着实低估了寒晔对千如的情义,让他忘了和千如有过的记忆,那和要了他的命一般。阿紫给了他一命,他就还她一命,让她留在剑宗,免于风无麟的追杀,至于其他,他无法承诺。
“宗主大人,终于肯移驾我的屋子了,莫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或是来要我的命?”阿紫正坐在窗前,见他来了,还是那样没精打采地坐着。
西域的女子素来比大宁的女子生得明媚些,尤其是她这样眉间都透着一股风情的女子。
寒晔走至她跟前,道:“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我想知道,西域毒蜂,可有解药?”
“毒蜂?难道风无麟给你的千如姑娘服了毒蜂蜜?”阿紫眸中满是惊诧,但见寒晔点了点头,她便笑了起来,“毒蜂乃我万毒教圣物,教中不过数百只,产的蜜亦不多,若常人服食毒蜂蜜,可保功力倍增,青春永驻,只是不可动怒,一动怒便会魔性大发。若垂死之人,则有续命之效,风无麟年幼时险些被前任教主毒死,就是靠这毒蜂蜜续了命,如今他已经离不开这毒蜂蜜,他居然舍得把保命的毒药给别人,真是稀罕事。”
寒晔无心听这些,他只想知道毒蜂蜜是否可解,见阿紫并未说出他想知道的,他便将风无麟要她命的事说于她听,劝她想要保命,便说出如何解毒。
阿紫“哼”了一声,直直地看着他:“你觉得在剑宗苟活,于我而言,会比死了来得痛快吗?”
寒晔紧紧地握着拳,赵无为说得对,为了千如,他果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包括要了阿紫的命。
“哟,动怒了?莫不成,你真的要恩将仇报?”阿紫走到他跟前,双手攀附他的脖颈,将脸凑了上去,“法子是有的,就看你愿意牺牲多少。”
寒晔终于摊开手掌,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每个人心里都有魔性,无关蜂毒,你若是逼我替风无麟清理门户,我也不会手软,你救了我,亦给我下了忘情蛊,我不欠你什么,若是此事传到江湖上去,我便带着千如隐居深谷,自此不再回大宁半步。”
“寒晔,胤千如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念念不忘?与我一起隐居深谷不好吗?你为何偏偏要回来?”阿紫眸中带泪。
“因为,你不是胤千如,也填不满我心中那个空缺。”寒晔说着,手上稍一使力,阿紫便咳了起来。
“若你愿意迎我进门,给我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我便将我知道的法子告诉于你,能让她摆脱蜂毒。”阿紫掰着他的手,却始终掰不动。
寒晔看着阿紫,摇了摇头:“当初救我时那个心地善良的阿紫,莫不是你装出来的?其实我早该猜到你是万毒教的人,既然一切都你设的计,那我们之前的婚事便不能作数,让我迎娶你进剑宗,等于是在要如儿的命,我宁可另寻他法。”
说完,寒晔手一松,转身便走,他走得不快,阿紫跑上几步,从身后抱住了他,她泪如雨下:“当初为何要特意来野狼谷还我马?若是那次我不曾见过你,亦不会对你日夜挂念,更不会冒着背叛万毒教的风险来救你,我爱你,所以想用忘情蛊留住你,我有何错?”
“你错就错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寒晔掰开了她的手,走出了她的屋子。
千如就在屋子外头站着,方才他一离开,她便醒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阿紫,若是换在彼时,她根本不会担心,可他现下失了忆,阿紫救过他,又与他朝夕相处一年多,哪怕不爱,亦总归是有感情的。
所以他一进屋,她便开始害怕,害怕阿紫提出无理的要求,害怕他为了救自己,又不忍拒绝阿紫。
“如儿,为何不在屋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寒晔解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千如拢了拢袍子,道:“师兄,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寒晔将她拥进怀里:“你放心,我不会娶她的,若是你这毒无药可解,那我便用真气替你压制毒性,直到真气耗尽的那日方休。”
千如反手抱紧他:“师兄,你千万不要娶别人。”
寒晔牵起她的手,回到自己屋子时,正好慕白山为了左长老的后事前来寻他,剑宗的规矩,长老的葬礼,必须由宗主亲自主持。
“那便三日后下葬吧。”寒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