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晔丝毫没有理会百里无忧,他只是低头望着千如:“你的意思呢?是走还是留?”
“我想留下。”她想保住孩子,也想看看风无麟,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
一连两名护法为刺杀千如,而被风无麟要了性命,风无麟自己也为救千如而命悬一线,数日后,万毒教的两位长老终于沉不住气,站出来说了话。
千如原本只想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她在房里同王婶学做小衣裳,她始终坚信,她和孩子又一回大难不死,必定是会有后福的。如今这种关头,所有的事都交织在一起,比乱麻还要乱上几分,她也唯有安心护住孩子,护住自己。
她刚剪开一块布料,小风便前来请她去议事厅,说是两位长老的意思。
王婶这几日与千如在一起,也知道她是被风无麟挟持来的,对她少了一些戒心,多了几分关心,她小声提醒道:“姑娘,你可得小心,教中的那两位长老凶残得紧,动不动便要毒死人,我儿险些命丧那二人之手。”
千如道:“王婶,你放心,他们若想要我的命,风无麟也不会答应的。”
王婶怎能苟同,风无麟与那两位长老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对千如,即便是挟持,也是曾两次豁出命去护着的。想要加害千如姑娘的人,想必已经看到苍冥和玄极二人的下场,亦不敢轻易有报举动,王婶还是嘱咐:“姑娘,还是小心为妙。”
千如冲王婶点了点头,便随小风去了议事厅,万毒教的两位长老,可不如剑宗的长老般白发银须,仙风道骨,他二人衣着怪异,青衣长老横眉怒目,黑衣长老冷若冰霜,皆让人心生畏惧。
“胤千如,你应当知道我们这次寻你来的用意吧?”黑衣长老冰冷地看着她。
千如退了几步,道:“我不知道究竟要说多少遍,我不是胤千如,你们才不会再叫错?我是莫伊,大宁的剑术师,莫伊。”
这时,青衣长老吼道:“我管你是不是胤千如,你他娘的刚一来就让风无麟那小子一把火烧尽了毒花海,影响我们炼毒,要是你敢毁了万毒教,我们两个老头子,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花是风无麟自己要烧的,我只说了不喜欢,若是我不喜欢之物他都要毁去,那我得好生想想,教中哪些人也是我不喜欢的。”千如说话时,手心一直冒着汗,在万毒教中,若是忍气吞声,便会有一个接着一个苍冥,一个接着一个玄极出现,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唯有占了上风,才能让这些长老就此罢休。
青衣长老道:“有胆识,怪不得风无麟那臭小子对你上了心,你要是识相,我们肯定不会为难你,你要是再枉生事端,我们可不像苍冥和玄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东西。”
“若是无人再犯我,我便不会与任何人做对,可谁若是想谋害我的孩子,那我即便不要命了,也不会让他好过。”千如说完,转身离开,她不敢多留一刻,她就要撑不下去了,一出议事厅的门,便踉跄地跌出几步。
还好小风眼明手快,连忙将她扶住,忧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不碍事,我们赶紧回去,我方才是硬撑的。”千如稳了稳身形,连忙迈出步子,小风虽说是万毒教的人,却只听命于风无麟一人,于千如而言,应对长老时,她便是自己人,无需对她隐瞒。
千如回到房里时,王婶正裁剪着布料,昨日未做完的小衣裳,经她之手,眼下已经成了形,她这会儿,正在裁着小裤衩。
千如摸着孩子的衣裳,心下一片柔软,她抚着小腹,柔声道:“孩子,你瞧瞧,这是你的小衣裳,娘亲和王婶给你多做几身,让你一出世便有很多新衣裳可以穿,好不好。”
“姑娘,有没有想过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啊?”小麟端来食盒,兴致勃勃地问了起来,她方才去了厨房,并不知道千如被长老叫去过,自然也不知道千如方才的处境有多险,她只对孩子的名字敢兴趣。
千如道:“在我们大宁,孩子的名字应当是由孩子的爹来起的,我的孩子自然也是一样的。”
小麟有些不高兴了:“姑娘,这儿可是万毒教,是西域地界,我们没有这样的规矩,再说了,教主将你带回来,那定然是要听教主的才是,孩子应当姓风,是不是啊,小风姐姐。”
小风不敢接这话茬,只是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到桌上,替千如布好碗筷,道:“姑娘,请用饭吧。”
千如坐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也习惯了一个人先吃,这是万毒教的规矩,并不亚于大宁皇宫里头的规矩,侍女和下人不得上饭桌,如有违背,将会受重罚。
“我是大宁的人,我的孩子也是大宁的人,应当守大宁的规矩。”千如说完,便夹了块清蒸鲈鱼,这几日她吃得多了起来,百里无忧说得对,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
小麟又想上前争论什么,被小风拦了下来,小风道:“姑娘,待会儿午睡后,可否随我们一同去看看教主,教主这几日一直昏迷,却也一直念着姑娘的名字,姑娘若是去看他,兴许他就能醒来了。”
“对呀对呀,姑娘一去,教主定然能醒过来的。”小麟觉得小风此话在理,十分在理。
千如想,毕竟风无麟也是为救她才加重的伤势,便答应去看看他。
小风交代王婶先行回去,明日一早再来接着缝制孩子的衣裳。
“我吃饱了,我去看看我哥。”千如放下碗筷,去了百里无忧的屋子,他这几日正在闭门炼解药,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小风和小麟也只好守在门口。
千如见桌上的饭菜一点儿也没有动过,她将他拉到桌前,把碗塞到他手上:“哥,先吃饭吧,吃完再炼。”
百里无忧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他笑着捧起了碗,胡乱地扒了起来,几口饭下肚,他执起酒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欣喜道:“小如,我这药再炼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出炉,孩子的毒,应当可解。”
千如听他这么说,心里头也是高兴,她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待他酒足饭饱之后,她才问他,孩子的名字怎么办?